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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傷默克爾的“另類選擇黨”有多“另類”

挫傷默克爾的“另類選擇黨”有多“另類”?

壹向沈穩、堅定的德國總理默克爾最近遭遇了不小的挫折。

她所領導的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CDU,下稱基民盟)在號稱“超級星期天”的三州議會選舉中慘敗,反對移民的德國“另類選擇黨”(AFD,下稱選擇黨)則大有斬獲。

在3月13日舉行的巴登-符騰堡州(簡稱巴符州)、萊茵蘭-法拉茨州(簡稱萊法州)和薩克森-安哈爾特州(簡稱薩安州)的選舉中,選擇黨在三個州均沖過號稱新興政黨“生死線”的5%的議會準入門檻線——最低得票率為萊法州的12%,在薩安州則驚人收獲到超過24%的選票,位列該州議會第二大黨;與之相對,前總理施羅德所在的老牌政黨社會民主黨(SPD)僅拿到10%的選票。

很大程度上,選擇黨已然改寫了德國統壹以來的政黨政治格局。展望明年即將到來的德國聯邦議院選舉,選擇黨將沒有懸念地獲得聯邦議院席位。就目前民調來看,選擇黨的支持率僅次於基民盟和社會民主黨,高於綠黨和左派黨,未來其與社會民主黨***同爭奪聯邦議會第二大黨並非不可能。

[2016年3月14日,德國“另類選擇黨”黨魁佩特裏在柏林召開新聞發布會, 慶祝該黨贏得三個州的選舉。佩特裏壹度被外界稱為“德國的特朗普”,她曾發表言論稱:警方應獲授權在“必要時”可以向難民開槍,以阻止他們跨過德國邊境。]

崛起的多重原因

對所謂的歐洲右翼民粹政治勢力,近幾年學術界和媒體圈早有關註。以往備受關註的英國獨立黨(UKIP)和法國的國民陣線(FN),借英國退出歐盟的政治進程和法國地方以及歐洲議會選舉上的驚人支持率,成為這類黨派的主要代表。在英國和法國之外的壹些歐洲小國,如奧地利、丹麥和東歐國家等,類似政黨也在各級選舉中攻城略地,不少更拿下地方乃至國家層面的執政權。

與之相比,由於有著特殊的歷史背景和稍好的經濟發展態勢,德國極右翼民粹政黨的發展往往不是壹種明顯的政治現象——曾經的德國***和黨早已退出歷史舞臺,國家民主黨(NPD)的支持率也壹直較低,只能偶爾擠進個別州的州議會。

因此,如今選擇黨的異軍突起打破了外界長期的陳舊觀念。作為壹個2013年才成立的小黨,當年選擇黨的議題主要集中在反對歐元上,並且未能在上屆聯邦議院選舉中跨過5%的門檻。如今它的發展恐怕讓所有人吃驚,卻也在意料之中。

其中,最為顯而易見且解釋力強的原因是,自2015年夏天開始的歐洲難民危機和默克爾采取的“歡迎文化”給德國社會帶來的沖擊。由於選擇黨反對為所有來自中東北非的流民門戶大開,因此對難民有所顧忌的德國人便將票投給它以表示不滿,而其社會基礎也隨著各種難民帶來的社會問題(如科隆新年夜騷亂)而得到鞏固。

德國之聲認為,基民盟“兵敗如山倒”歸根到底是因為默克爾的難民政策;德國《圖片報》說,選擇黨的意外崛起是對默克爾難民政策的懲罰。

但在難民危機的表象背後,壹些深層次原因也不應被忽視,這些原因包括選擇黨自身策略的內部原因和德國整體政治的外部原因。

首先,選擇黨摒棄了傳統民粹政治中的種族主義和街頭暴力。這兩點雖能為新興政黨提供廉價而有效的政治動員資源和手段,但已經和現代文明社會的政治規範格格不入。

對待難民的問題上,選擇黨並不要求對難民完全拒絕,只表示應對真正的難民提供保護,而對夾雜其中的經濟移民說“不”。這壹點至少在字面上和默克爾政府並無明顯相左之處。可以說,選擇黨的版本對難民的甄別是嚴於默克爾政府的,或者說是通過壹種技術層面的手段控制難民入境。

其次,街頭政治並不是選擇黨的活動重點。雖然在難民危機中,選擇黨發動的壹些聚會也曾和警察發生過沖突,但烈度和頻度與壹般意義上的民粹主義政黨不可同日而語。

此外,選擇黨也試圖擺脫種族主義色彩,並極少宣揚德國民族主義話語。值得註意的是,壹些選擇黨的支持者是具有移民背景的,這也是因為移民往往從事社會低端行業,飯碗是最容易受到難民沖擊的。而“移民”或“外來人”並沒有統壹的身份和記憶,即便都來自中東,土耳其人和伊朗人也未見得樂見大量庫爾德人和阿拉伯人湧入,更不用說在難民危機中和德國政府幾乎鬧成外交事件的俄羅斯移民了。選擇黨對種族色彩的淡化,在壹定程度上也緩解了其支持者的道德壓力——畢竟經過多年的民主政治發展,種族主義在普通德國人心中的印象是極為負面的。

區別於以往“光頭黨”和“社會中下層”的民粹主義形象,選擇黨以專業和精英的身份塑造自身,其長相神似法國女星朱麗葉·比諾什的黨領袖佩特裏(Frauke Petry)曾留學英國,並從德國名校哥廷根大學取得化學博士學位,之前還是位企業家。

面臨諸多變數

德國長期以來的政黨政治氛圍也給選擇黨的崛起提供了土壤。有別於英國比較成熟的議會兩黨制和法國兩輪投票下的半總統制,德國實行的或許是最為純粹意義上的議會多黨制——任何黨派只要跨過5%的門檻,就能在聯邦議院中擁有席位,並對壹系列問題保有表達意見的空間。此外,總理和部長的位置由執政聯盟內的政黨協商分配,不會出現“贏者通吃”的現象。

這樣的好處是,政黨關系比較和諧,政治對抗比較和緩,在德國聯邦議院中極少有英國下議院像菜市場壹般的爭吵和起哄的場景。但其帶來的問題是,各個政黨在經過“重復博弈”後,位置相對固化,反對力量也不是很強烈,政策偏好逐漸趨同。壹旦選民對現行政策不滿,可能找不到反對渠道。曾有德國網民留言說:“德國事實上也是‘壹黨專政’,這個黨叫‘黑紅綠紅黨’(不同顏色代表著議會內不同政黨的昵稱)”。

三州選舉之後的民調顯示,大部分支持選擇黨的選民都表達了對其他政黨選無可選的困境。同時,選擇黨在難民政策議題之外還設置了傳統保守路線政黨的方針,如減稅、傳統家庭觀、保護文化傳統等,以此在保守型政黨左傾的背景下積極吸納溫和保守選民的票源。

選擇黨最初的勝利僅在德國落後的東部地區,眼下它在西部州的勢頭也越發強勁。不過,雖然在地方選舉中成為大贏家,未來其能否取得進壹步發展,也面臨諸多變數。

最為關鍵的首先是政黨自身政治能力的建設。選擇黨因難民危機而興,但也很可能被困在難民危機這壹單壹話題上——壹旦現政府對難民危機政策作出重大調整或者危機得到緩解,選擇黨的社會基礎將面臨釜底抽薪的困境。眼下選擇黨的高得票率是部分德國民眾對默克爾難民政策的壹種對抗式宣泄,並非來自於選擇黨的行政能力和政黨組織建設,如何在未來完善這些,對選擇黨而言是壹個重大而長期的考驗。

同時,由於對默克爾的難民危機的反對而站到壹起的選民在其他社會經濟議題上往往有著不同訴求,如何處理內部關系也是選擇黨的另壹大課題。

此外,選擇黨在德國最重要州的發展也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比如,其能否在其他州,特別是巴伐利亞州取得突破也關系著該黨的前途。巴伐利亞是德國經濟、人口、面積數壹數二的大州,該州政治長期由基民盟的地區性姊妹黨基社盟(CSU)主導,而基社盟在此次難民危機中充當最主要的批評角色,因此,巴伐利亞的選民對現政府在難民政策上的“怨氣”有相對好的表達渠道,也就未必能被選擇黨所打動。

和如今歐洲的其他右翼民粹政黨壹樣,選擇黨在很大程度上修正了傳統民粹主義的政治資源和動員方式,使之更適合21世紀的政治環境;同時積極利用政治事件帶來的“風向”和歐洲政治發展中的問題,如“民主赤字”和外部沖擊來收獲政治利益。如同其名稱“德國另類選擇黨”,很大程度上,其也代表著“另壹種民粹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