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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珍惜生命的例子

阿榮:14歲開始吸毒阿榮今年15歲,外表似乎和同齡人沒有多大差別:未經梳理的短發,害羞的表情,在陌生人面前有意壓低的嗓音——如果呆在學校的話,他應該才讀初二。

阿榮不愛讀書,小學二年級就輟學了。同齡人大多還呆在學校裏,所以他平時都是和比自己大的玩。

玩得最要好的幾個二十五六歲的朋友,大都是吸毒者。那些人在壹起打麻將時,經常會輪流註射毒品。

阿榮回憶,去年五六月的時候,壹個叫阿飛的朋友邀請他也“搞壹針”,剛開始他沒有同意。

連續幾天去找朋友玩,阿飛都向他發出邀請。後來,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他決定試壹次。

朋友們很熱情地張羅起來,用繩子幫阿榮紮好左手腕,讓手背的青筋凸出來,然後用註射器把稀釋好的海洛因吸進針筒,交給阿榮。

據阿榮稱,因為經常見那些朋友“打針”,自己第壹次就熟門熟路,只試了兩三下就把針頭插進了手背的靜脈。

大約10分鐘後,毒品發作了,阿榮只感到昏昏沈沈,便到房間裏的床鋪上躺下睡覺。兩三個鐘頭之後,他才醒了過來。

此後,阿飛經常打電話問他:“還要嗎?”為了和這些比自己大的朋友打成壹片,他沒有拒絕。於是有了第二次,第三次。這樣,阿榮迅速成了壹個“癮君子”。當他主動開口討要毒品時,朋友們開始向他收錢了,壹般50元壹次。

“原來他們只是想賺我的錢而已。

”阿榮此時已陷入毒品的泥沼中無法自拔,每天至少要註射壹次。

阿榮的父親在柳江縣基隆開發區做建材生意,他幫父親幹活每個月有四五百元的收入。但這些錢只能維持幾天的吸毒開支,他只好向父親要。父親知道他拿錢去吸毒後,除了責罵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最多是要錢的時候不給罷了。阿榮就會趁父親不在家時,把自家門面的鋁合金等建材偷賣給附近的同行,錢到手就立即跑去找朋友買毒品。

去年8月的壹天,阿榮到姐姐家玩,又躺在床上吸毒,民警聞訊趕來,送他去強制戒毒。本來阿榮半年前就可以離開戒毒所回家了,但家人要求他在裏面呆夠壹年,阿榮說自己也同意。

“我不願回家,我怕再見到那幫朋友。

”據戒毒所民警介紹,出去後復吸的起碼在80%以上,因為壹回到以前的環境,人很難擺脫其他吸毒者的影響。像阿榮這樣的未成年人,意誌更薄弱,更容易復吸。

阿梅:女兒跪著求她戒毒在柳州市戒毒所裏,阿梅是年紀最大的壹個,今年42歲。

按照阿梅的說法,她的家庭條件很好,丈夫做生意,自己開出租車,兩女壹子個個聽話、乖巧,而且工作後收入都不錯。惟壹的缺憾就是她10年前開始吸毒,最後活也不幹了,丈夫也和她離婚了,好好的家變得四分五裂。

阿梅留著短發,壹副樂呵呵的樣子,說話大咧咧的,與記者以前所想象的吸毒者形象差別很大。她說其實自己以前也偏瘦,體重只有45公斤左右。

在戒毒所裏呆了大半年,體重已增至60公斤。

阿梅的“第壹口”,也是在朋友的慫恿下開始的。那是1994年,壹幫開出租車的朋友經常在壹起打麻將,賭錢。有人跟她說,“吃”了毒品好睡覺,她覺得自己平時睡不好,就想試試。

吸了第壹口,阿梅感到很不好受,嘴巴苦,想嘔吐,頭昏欲睡。她說其實直到現在她都覺得吸毒很難受,但不吸的時候更難受,渾身上下不自在,喉幹、骨癢,“寒毛管都豎起來了。

”阿梅不得不壹直吸下去。兩年後,她幹脆連出租車也不開了,和壹幫粉友天天混在壹起。

阿梅說吸了毒後精神狀態很萎靡,開起車來很危險。有壹次她搭朋友到武宣港坐船,半路上糊裏糊塗就翻車了。沒辦法,她只好放棄這份收入不錯的職業。

10年來,阿梅壹直采用口鼻吸食的方法吸食海洛因,不敢搞靜脈註射。

“那是會死人的,”阿梅瞪著眼睛告訴記者。有壹次她和壹幫朋友到廣州賭錢,其中壹個毒癮大的朋友連續坐了10幾個鐘頭車,被毒癮折磨得受不了,到賓館的第壹件事就是跑到衛生間註射海洛因,不知何故竟壹頭栽倒在浴缸裏,等大家發現的時候那人已經被淹死了。

阿梅覺得自己最對不起3個子女,因為他們都為她吸毒的事不知哭過多少次,大女兒還曾跪在她面前求她戒毒。但是如果和子女發生爭執,阿梅會像頑童壹樣惡作劇,故意當著子女的面吸,“氣他們。

”去年夏天,阿梅在家裏吸毒的時候,兒子忍無可忍,直接打電話叫來民警,把母親送進了戒毒所。

已經25歲的大女兒來探望她,她總會催女兒快點結婚生個小孩,然後交給她帶,這樣她就不會因覺得空虛無聊而吸毒了。

阿旺:三進三出為戒毒目前呆在柳州市戒毒所的吸毒人員中,阿旺來的次數最多,從1997年起至今已來過3次。吸毒8年以來,他有壹半的時間用在強制戒毒上,但始終沒有成功。

“我想做警察。

”記者問阿旺出去後想做什麽,他的回答讓人覺得十分突兀。他解釋說,這是因為自己“老毒鬼”的經歷很有代表性,如果有機會做公安,他可以以身說法,教育其他人。

“我想讀書。

”這是阿旺對上面那個問題的補充回答。接受采訪時,他的手中壹直拿著壹本《禁毒知識讀本》,他說自己爭取全部背下來,好參加戒毒所為迎接國際禁毒日開展的知識搶答賽。

28歲的阿旺身材瘦小,但顯得很機靈,說話速度快,思路清晰。他說自己就是因為太聰明,小小年紀便賺了不少錢,為追求刺激才走上吸毒之路的。

1996年,阿旺才20歲就和朋友壹起開電子遊戲室,錢來得快,每個月都有好幾萬元收入。有錢之後,他和多數年輕人壹樣,總想玩點“刺激”的,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手裏的錢還是花不完。那些來玩遊戲賭博的人,經常把壹包包海洛因放在遊戲室的桌面上,玩久了就吸壹下。見得多了,他也有點動心:“毒品到底有什麽好處呢?”剛開始他不好意思問,就從顧客放在桌上的毒品中偷走壹點,躲到自己的房間裏學吸。壹天試壹點,壹個月之後阿旺向熟悉的顧客公開:我也上癮了。

於是,顧客和他這個老板就打成了壹片,經常向他提供毒品。今年5月初,阿旺打電話給妹妹,說自己要到廣州,想向她借壹點錢。他按照約好的地點在雙馬三角地等她,卻等來了公安人員。原來妹妹知道他要錢無非是想買毒品,索性向公安報了案。經過尿檢後,證實阿旺是吸毒人員,公安人員把他送去強制戒毒。妹妹來看他的時候,他曾埋怨妹妹“不成熟,不懂事”。但進來壹段時間後,他理解了妹妹的苦衷,他說其實他們兄妹感情壹直很好,他不怪妹妹,只怪自己不爭氣。

阿凱:自己走進戒毒所6月22日記者采訪阿凱時,他才剛進戒毒所不到壹天,是最新的壹個成員。此前的壹天,阿凱經歷了29年人生中的壹次大蛻變。

21日上午,阿凱壹個人呆在家裏,望著空空蕩蕩的家,心裏頓感淒涼。他10年前開始吸毒後,家裏的景況壹天不如壹天,父母的錢被他全部花在購買毒品上了,“家裏有時連買菜的錢都沒有”。

阿凱有壹個念頭:男人到了30歲還沒有“搞”,這輩子就完了。所以,在這壹天,他戒毒的念頭出奇地強烈,他決定馬上到戒毒所戒毒。

10年來養成的惡習,要壹朝拋棄談何容易。阿凱身上只有200元錢,他決定拿出大部分“犒勞”自己,最後狠狠地過壹回癮。於是他花180元向粉友買來毒品,壹個人躺在床上連續“享受”了幾個小時。中午的時候,他起床用5元錢買了壹包煙,又用10元錢買了壹包零食。

然後又壹個人靜靜地躺在家裏,繼續想問題,“享受”最後的“快感”。

直到下午5時,因擔心戒毒所工作人員要下班了,他才起床匆匆忙忙收拾好壹些生活用品,然後走出家門。他來到自家所住巷子的巷口,對壹個“摩的”司機說:“送我到戒毒所!”據阿凱說,那司機當時用怪異的眼神望了他壹眼,接過他手中的5元錢就開車了。來到桂柳路旁的戒毒所,阿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身無分文地開始了自己的戒毒生活。據戒毒所的民警稱,為了鼓勵吸毒人員走向新生,他們可以免費接納壹定數量的自願戒毒者,這樣的人目前在所裏有六七個。

阿凱高高瘦瘦的,如果不開口露出兩顆發黑的爛門牙,可以稱得上是“玉樹臨風”的帥哥。采訪的女記者還憑女性的敏感註意到,阿凱有壹雙“漂亮”的手,膚色白皙,手指細長。很明顯,這雙手大多數時候是閑著的,所以才“保養”得那麽好。阿凱坦然承認,自己長這麽大了,幾乎什麽活都沒幹過。

阿凱把自己的墮落歸咎於居住的環境不好。他家就在柳州市有名的谷埠街大同巷,曾有壹段時間,這裏被稱為“白粉巷”。

“那裏的年輕人很少有不吸毒的。

”阿凱的說法當然有點誇張,但他堅持自己的觀點,認為自己初中畢業後就呆在家裏,身邊的玩伴大多是“吸毒鬼”。在這樣的氛圍裏,他自然而然就和大家壹樣了。阿凱的父母曾以賣服裝為生,生意好的時候壹家人也不愁吃穿。

但自從阿凱吸毒以後,經常向父母要錢買毒品。父母覺得賺多少錢都填不平這個無底洞,做生意的心機也沒有了,後來幹脆什麽也不做。壹家人過壹天算壹天,10年來家裏幾乎沒添置過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就是阿凱後來看到“家徒四壁”,悲從中來的原因。

阿凱說他現在最發愁的是,如果戒毒成功重新回到社會上,自己沒有任何技術,父母也沒有了做生意的本錢,到時候做什麽呢?“妳還有壹雙手啊,”記者提醒他。

阿凱望著自己那雙白皙而細長的手,沈默不語。

這也是不珍惜生命的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