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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臺怎麽來歷

想那燕臺兩千余年前初起時,至多不過是壹座黃土壘成的土丘,上面有點磚木結構的簡單亭臺而已。燕昭王置千金於臺上,接待當時的壹位高級知識分子郭隗,這件事連同郭隗以諷喻形式講的那個用重金收買駿馬屍骨的傳說,? 甲? 了兩千余年,燕臺也被後世詩人美稱為“黃金臺”了。

黃金臺的政治價值遠遠超過了它的實際使用價值。在漫長的舊時代,它曾使多少讀書人艷羨過,詠嘆過,做過無數回美夢;也曾使多少不得誌的文人墨客感慨過,哀傷過,發泄過滿腹牢騷。唐初陳子昂登幽州古臺,是否就是這座燕臺呢?詩人沒有留下說明,不得而知。但那“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千古名句,確是表達了多少蒼涼沈郁的情懷。

以“燕臺”或“黃金臺”入詩,從唐宋直到明清,俯拾皆是,不可勝計,大都? 乙? 了懷千裏馬之才而不遇、渴望有燕昭王式的明君而不得的心境。元代貢師泰曾憤憤地寫道:“黃金買貴滿長安,惆悵英雄布衣老。”明代袁中郎在詩中質問:“十載築臺親禮士,如何止得壹人賢?”張明弼更是愁苦地低吟:“於今最賤縱橫士,莫倚荒臺發浩歌。”數來數去,直到中華人民***和國成立以前的茫茫青史上,築黃金臺以延國士、置重金以收駿骨的事例,似乎的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封建時代的知識分子,懷念燕臺的故事,期望在盛明之世常能出現招攬人才的黃金臺,自然成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願望。“人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有沒有千金,是在其次的。

然而從古至今,誰也不曾確切地指明燕臺的準確位置。《史記》《資治通鑒》上都只說燕昭王“置宮”,未言“築臺”,後漢孔融才開始提出“築臺以延郭隗”。南朝任昉的《述異記》說燕臺在易縣東南,《水經註》卻有“固安縣有黃金臺遺址”壹說。元代以後,許多誌書都認定燕臺在北京郊區。元末熊自得所著《析津誌》,是目前發現的最早記述北京地區歷史的專門誌書。熊自得曾經當過大都路儒學提舉和崇文監丞,在北京作過實地? 丙? ,他的記載自然可靠得多。《析津誌》中說燕臺“在南城奉先坊元福寺內”,但接著又說此臺乃後人設置,“以惑於剛者,不過慕名而已。”明代劉侗、於奕正編著的《帝京景物略》跟他的看法相同,雖然列黃金臺的地點比較詳細,說“今易州、易水邊二黃金臺,都城朝陽門外東南又壹黃金臺,三黃金臺,巋然皆土阜”,但也以為“黃金臺,後人擬名也;其地,後人擬地也”。本來,史書上只簡略地記載燕昭王築臺置金,後人無從詳加考證,慕名附會,以訛傳訛,也是在情理之中。詩人文士們托物起興,抒發點感慨,都當不得真的。

到明代以後,北京城規模日漸①□□(huī hónɡ),“京師八景”中才有了“金臺夕照”這壹景,乾隆皇帝還題了碑。據說解放初期,朝陽門外某工廠施工時,曾經挖到這塊碑石,似乎可以坐實了黃金臺的下落。然而,各地的“八景”“十景”之中,大抵總有“××夕照”“××落日”之類的名目充數。京東自來是迤邐平原,壹馬平川,並無崇山峻嶺,登上壹座土丘看落日,未必就比其它地方更美,恐怕還不及另壹景“薊門煙樹”來得有詩意。想當日土阜之上,無非也是供人吊古感今、借酒澆愁罷了。

有些名勝古跡,是無須去認真尋根究底加以考證的。我們何必去尋查燕臺究竟在何處呢?讓它伴隨著美好的傳說,長留在人們的想象和向往中,豈不更好?在北京朝陽門外也好,在南城某壹座廢寺也好,在固安縣也好,在易水東南十八裏也好,都無傷大雅。反正歷史上曾經有那麽壹位比較開明的君主,為了招聘能夠安邦治國的良才,特為修築那麽壹座土臺,上置重金,以接待天下士,這就很足以發人②□□(xiá sī)了。

每天漫步金臺路,想起黃金臺,總不免要神思蕩漾。我們的歷史悠遠而且豐富,有置千金以延國士的黃金臺,也有壹言喪身、株連九族的文字獄。“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這兩種歷史現象對我們今天都有借鑒和警戒的好處。想到此,我真想向北京市園林部門提壹條建議:不妨在金臺路附近的朝陽公園或團結湖公園的假山上,將那塊乾隆所題“金臺夕照”碑石重豎起來,旁邊加個說明牌,介紹壹下原委。如果再選幾首吟詠燕臺的詩詞題寫在周圍,就更能增添③□□(yùn zhì)了。

自然,這類區區小事,可能有人譏為復古而嗤之以鼻。我卻以為,為了繼承和恢復歷史古城的傳統,為首都再增加些文化氣息,同時也為了紀念古代燕京文明的開拓者,也許還是值得的,對今人和後人,都會有啟迪作用的。在燕臺碑石下領略著夕陽余暉,人們從古代讀書人空懷報國之心的感慨,想到今天知識分子們有可以大展宏圖、縱橫馳騁的廣闊天地,想到他們那比黃金貴重不知多少倍的愛國丹心,將會感受到與舊時代詩人文士們完全迥異的欣喜之情,也許會想起朱自清先生晚年書以自勉的兩句詩:“但得夕陽無限好,何須惆悵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