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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妳結合杜拉拉的就業經歷,運用社會性別視角和社會性別分析方法,分析女大學生就業過程中會遇到的問題

從性別視角看《杜拉拉升職記》

比之徐靜蕾在電影中所制造的時尚視覺奇觀與集體夢幻,李可的小說《杜拉拉升職記》則具備較多的現實元素:它向讀者呈現當下中國某個特定人群的生活樣態——他們的行動準則、價值觀與“信仰”,他們身處的職業江湖中的各種規則與潛規則,都被書寫得直截了當、毫不含糊。應對“現實法則”,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它完全deserve(配得上)封面上的推薦語(也是作者本人的自我稱許):“她的故事比比爾?蓋茨的更值得參考”。

也許更值得關註的是小說所產生的影響與受到的追捧,及其寄寓的“文化”含義。對於“職場小說”的風靡,或是所謂“中產階級”價值觀的上升與“崛起”,都已被眾人做了各式各樣的解讀。在此之外,性別問題或許也是觀察這部小說的壹個角度,小說所涉及的性別表述也提供了我們觀察當前社會性別文化的壹個角度。在此意義上,小說可以被突出強調為:壹名中國當代知識女性的現實境遇與“成長史”。

“典型的中產階級的代表”的杜拉拉,也是壹名典型的知識女性——“姿色中上,沒有特殊背景,受過良好的教育”。然而,“知識女性”這壹稱謂,歷經改革開放三十年的風霜洗禮,早已褪去了原初的“光環”;三十年年華老去,風光不再,知識女性已成為當前中國社會困惑最多的群體之壹——她們是人才市場上壹職難求的女大學生,抑或是婚姻市場上的進退兩難的“剩女”。沈重的現實擠壓使這個原本最可能具有浪漫氣質的人群,也已經浪漫不再,由此不難理解《杜拉拉升職記》在知識女性中所受到的追捧,因為它提供了知識女性在壹個男性世界中的“合情合法”的現實訴求與生存方法。

作為杜拉拉事業的“預熱”階段,小說的“引子”部分敘述了她在進入“著名美資500強企業”DB公司之前在某民營企業的工作經歷。從小說藝術角度來講,這短短幾頁篇幅堪稱小說最精彩的段落——人物鮮活、敘述生動;與之相比,小說的主體部分更像是案例分析的教科書。民營企業老板持續不斷、步步緊逼的性騷擾,給杜拉拉上了職場中的第壹課;研究生男友則以實際行動給她上了第二課——男友出國不歸,兩人“友好”分手,男友教她緩解痛苦的方法是所謂“SWOT分析”(指對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的分析),簡化為壹句話即是:“對女孩而言,青春苦短,守著壹份變數太多的愛情才是最大的危害”。值得註意的是,這兩回經歷都是充分具有性別意味的,即它們不是壹般意義上的人性問題,而是特屬於女性的問題。在前壹課中杜拉拉改變了她的職業規劃:她要進入沒有性騷擾的“真正的外企”;而從後壹課中杜拉拉得到的教訓則使她在面對成功男士王偉的追求時采取了理性而冷靜的態度。

小說中壹個值得玩味的細節是,杜拉拉剛進入DB公司就詢問過手下海倫:“DB在中國有多少女總監和女大區經理呢?”海倫的回答是:“總監壹***有二十四位,其中女總監有六位……***有十壹位大區經理,其中女大區經理有三位”。杜拉拉立即計算出,女性在管理團隊中的比例大約是四分之壹不到。精明如杜拉拉者當然就明白了,她身處的仍然是壹個男性的世界,於是大概也在琢磨著她要想在這個男性的世界中脫穎而出所能依憑的方式與方法。

從性別的角度而言,杜拉拉所要面對的無非是男人和女人。在DB公司內部,直接相關的男性對於杜拉拉來說大體可分為“權力者”和“競爭者”兩類,前者包括總裁何好德、人力資源總監李斯特、大客戶部總監王偉等,後者則有兩任招聘經理李文華和童家明、薪酬經理王宏、下屬周亮等;而女性方面則除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下屬海倫,上司玫瑰、下屬周九意、“情敵”岱西等都構成了杜拉拉的“競爭者”。在這樣的性別/權力結構中,杜拉拉所做的,是依靠男性的權力者(當然也包括自身的努力)去打敗男性與女性的競爭者,圍繞著她的是壹個錯綜復雜的性別/權力的遊戲場。小說寫出了這種性別/權力關系的復雜性,但卻以通俗小說的輕松與機巧,大大緩解了其殘酷性,並把它嚴格限制在壹個為大眾倫理道德所接受的底線內。比如,杜拉拉與她所依靠的貴人、總裁何好德之間,似乎也不乏某種曖昧之處,但是小說卻強調何好德之所以栽培杜拉拉,完全是出於對她的勤奮好學與聰慧資質的“純潔”欣賞。杜拉拉與何好德及李斯特之間近於壹種“父女”關系,這樣的關系可以使女性“合情合法”地從男性那裏獲得幫助;而另壹種“合法”的關系則是戀愛關系。雖然“辦公室戀情”在外企文化中是不太合法的,但在大眾的道德觀中仍然具有合法性。於是,杜拉拉從戀人王偉那裏取得支持幫助便理所應當,而已與王偉結束戀愛關系的岱西再想通過王偉去謀取職位上的提升便是情理難容。就這樣,原本可能更具有現實性的岱西被處理成了壹個男性話語中的“壞女人”,這個美麗而頗具風情的女人靠“性”去吸引男人以獲取現實利益;她對王偉與杜拉拉挖空心思的報復,看起來也毫無理性可言。於是,她人財兩空、提前“出局”的下場便顯得罪有應得,甚或大快人心。小說中特別解釋了英語中的習慣用語“you deserve it”翻譯成中文後正反兩面的意思——“名至實歸”或“罪有應得”,小說即從正反兩面亮出了性別/權力遊戲的規則,而這壹規則無疑仍然是在男性主導下的。

在另壹方面,小說倒是在壹定程度上張揚了女性意識。在杜拉拉的優秀素質參照下的,是身邊男性的種種短處:或剛愎自用、或優柔寡斷、或夜郎自大、或“情商”低下。杜拉拉的兩個下屬:男性周亮與女性周酒意,前者能力不行卻固執而自大;後者卻聰明過人讓杜拉拉也不免小心提防。小說中有壹個有趣的細節:周亮辦事不利被杜拉拉教訓得啞口無言,回家忍不住向太太抱怨,怎料太太旗幟鮮明地站在杜拉拉壹邊指出丈夫的不是,在兩個女人的夾擊中,周亮的男性尊嚴喪失殆盡。而在杜拉拉與王偉這對戀人之間,作者並沒有凸顯王偉的能力,而是不斷襯托他在杜拉拉面前的EQ(情商)低下。對於王偉的執意追求,杜拉拉因為忌憚為公司所不允許的辦公室戀情影響自己的事業而遲遲不肯答應,她並不想為了男人而犧牲自己的前途,這樣的價值觀或許還未必稱得上是女性主義的,而只能說是壹種個人主義的。但小說進壹步的發展卻是,王偉為了杜拉拉的前途而主動離開了DB公司,杜拉拉則留在DB公司繼續她前途無量的升職之旅。“壹個成功的男人背後總有壹個女人”這樣經典的男權話語在此處被反轉了。小說的結尾處,在飛機上偶遇杜拉拉的李都,被其迷人的容貌氣質吸引,預備搭訕,卻最終被心智能力遠勝於他的杜拉拉所折服,壹個足以傲視男性的女性已然練就成熟。

女作家王安憶早在多年前就敏銳地意識到,城市是更適合於女性的空間,在《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這篇文章中,她寫道:“人類越向前走,越離土地遙遠了。離開柔軟的土地,走進堅硬的水泥與金屬的世界。這卻是比人類出生地更富有生存源泉的世界。機器代替了繁重的勞動,社會分工全過程解體成為瑣細的、靈巧的、只需少量體力同智慧便可勝任的工作。謀生的手段千差萬別,女人在這個天地裏,原先為土地所不屑的能力卻得到了認可和發揮。……由於那種與生俱來的柔韌性,使得她適應轉瞬萬變的生活比剛直的男人更為容易而見成效”。然而,就在這篇文章的結尾,作者說:“妳必戀慕妳丈夫”,因為“這就是自然,無論有多少不合理,也唯有承認了”。王安憶這種不甘的妥協,道出了女性話語的困境——壹種兩性權力關系上的進退維谷,用壹句通俗的話說就是:再成功的女人也還是渴望男人的懷抱。作為這句話的證明,加上通俗小說所必要的“溫情”,《杜拉拉升職記》給出了這樣的結局:事業成功的杜拉拉仍然在執著地等待她所愛的男人,並終於機緣巧合地與愛人重逢,“有情人終成正果”“愛情事業雙豐收”。

差不多三十年前,女作家張潔在小說《方舟》中控訴了現實對於女人的壓抑與束縛,小說的女主角之壹柳泉也是英語系的高材生,也是在單位被領導性騷擾,生性軟弱的她忍氣吞聲,在女友的幫助下,在“清官”朱局長的幹涉下,歷盡艱苦地調離了原單位。作為新壹代的知識女性,在市場體制下擁有較多“自由”的杜拉拉則較為輕易地就從騷擾她的老板手下逃脫,在她看來,這個過程中“沒有正義,也沒有屈辱,只有選擇”。作為中國大陸當代最早具有女權意識的文學作品,《方舟》中的三位知識女性同舟***濟,***同抵禦男性世界的腥風惡浪,滿懷著女性精英式的激越與痛苦,吶喊出建構壹個兩性平等的新世界的願望;而在《杜拉拉升職記》中,這種改造世界的願望早已被現實所抹平,取而代之的是對兩性規則的妥協、熟悉、掌握與利用。性別之戰不復劇烈,而女人間的戰爭卻在“金枝欲孽”的模式中花樣翻新。在從“知識女性”到“白領女性”的演變過程中,不斷響起女性與時代的變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