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攤位的主人大多是來自內地農村的叔叔或阿姨。他們的臉紅紅的,皺皺巴巴的,壹眼就能看出他們經歷了風雨和霜。他們衣著樸素,但相當幹凈優雅,胳膊上縫著粗布袖子,胸前圍著壹條黑色圍裙;那些不那麽講究的,只在腿上鋪了壹塊油布或者壹件舊衣服,不知道是自己丟棄的還是別人丟棄的。年輕人,不管是城市的還是農村的,絕對不會做這種生意。
深圳人口密度大,勞動者多,工作節奏快,生活壓力大。無論男女,壹般都不願意自己擦鞋。首先,他們沒有時間,其次,他們沒有閑心和耐心。當妳的鞋子臟了或者妳要參加壹個重要的聚會時,妳要趕緊跑到巷子裏,找壹個擦鞋攤,坐在壹個小塑料凳或者小啊木凳上,用腳踩在簡易踏板上,擦鞋的叔叔或者阿姨會壹步壹步給妳的鞋子做手術。不到10分鐘,妳的鞋子就會煥然壹新,閃閃發亮,壹塵不染。妳微笑著,按照事先問好的擦鞋價格把硬幣交上去,然後得意洋洋地走開。這時,擦鞋的大叔或大媽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將手裏的硬幣放進錢包,臉上泛起了滿足的笑容。在他的眼睛兩側,兩朵燦爛的菊花立刻綻放。然後,他又喊道,期待著下壹個顧客。隨著價格的上漲,擦鞋的價格也在上漲。幾年前擦亮壹雙鞋的2元,現在漲到了5元。不過,擦鞋和修鞋的生意挺好。當然,他們的工作屬於便民利民的服務,所以受到很多普通市民的歡迎和尊重。
我也屬於那種不喜歡也不願意自己擦鞋的人。經常去離單位壹兩公裏的大街小巷找個擦鞋攤,花幾塊錢把臟皮鞋擦幹凈。偶爾會和擦鞋的叔叔或者阿姨隨便聊聊。
大約半個月前,我的兩雙鞋壞了。壹雙波鞋,鞋幫前端的黑色橡膠貼面從鞋幫脫膠,在粘貼處形成開口;壹雙皮鞋的鞋幫和鞋底脫膠,也形成壹個開口。雖然不是名牌,但是兩雙鞋的鞋面和鞋底都挺好的。把脫膠的地方貼回去再穿壹年左右絕對沒問題。另外,壹雙皮鞋臟了,家裏沒有鞋油和刷子,我自己也擦不了。
於是,那天下午午休後,我把兩雙要修的鞋裝在塑料袋裏,匆匆奔向之前擦鞋的小街。但是,來到之前擦鞋的地方,並沒有找到修鞋或者擦鞋的攤位。我以為他們怕熱,可能躲在巷子深處或者墻角或者店鋪門口找涼快,於是我以為我在附近的幾個小胡同,壹個壹個找。半個多小時後,我滿頭大汗,頭暈目眩,腰酸腿痛,但還是壹無所獲。
這些修鞋擦鞋的大爺大媽是不是要去別處擺攤?還是轉行了?還是回老家了?我應該回家改天再來還是繼續找?我想了想,猶豫了壹下,不小心來到了之前擦過幾次鞋的路口。我心想,就在這巷子裏再找找,找不到就回去。走了10米,突然看到壹個中年婦女在路口向壹個年輕女子招手。年輕女子走到她面前後,中年女子說:跟我來,我進去給妳拿妳要的東西。我眼前壹亮,情急之下上前硬生生問道,妳修鞋嗎?中年婦女楞了壹下,有點不高興地說,我不是修鞋的,我是賣水果的!
我立刻覺得太臭了。我尷尬地小聲說:對不起!我很抱歉!臉壹下子就熱了。我正要轉身逃跑的時候,中年婦女盯著我手裏的塑料袋,突然問,先生,妳要修鞋嗎?為了緩解尷尬,我趕緊跟她說,是的,我要修鞋,可是好久沒見有人修了。以前在這個路口見過修鞋的,擦鞋的,今天都不見了。中年婦女笑著說,修鞋匠已經去前面路口了。妳從這裏出去,然後向左轉。走了幾十米,就能看到路口坐著壹個女人。她是修鞋的。說完,她拉著年輕女子朝巷子深處走去。
我按照中年婦女說的路線走了10步。我剛才聽到壹個中年婦女對壹個年輕婦女說,妳在這裏等我,我帶那位先生去找修鞋的,我怕她找不到。話音剛落,接著“咚咚咚”壹聲小跑著在我身後響了起來。追上我後,中年婦女對我說,走吧,先生,我帶妳去。中年婦女和我並肩走著,小聲說:先生,妳不知道。剛才來了壹幫城管,把我們路邊的攤販趕走了!我說為什麽?中年婦女說,聽城管說這幾天,上面的人在搞文明衛生市容檢查。我問修鞋的是不是妳親戚。她說,不是,我們不是壹個省的。我有點疑惑甚至有點傻的再次問:那妳為什麽這麽急著帶我去找呢?中年婦女哼了壹聲笑了,然後回答說,嗯,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平時有什麽事情也會互相照顧。哦,我們到了。只見她對坐在小巷子裏的壹位大媽低聲說,大媽,這位先生需要修鞋。再跟我問好,妳跟這位阿姨走。我的任務完成了!說完,屁股壹扭返回原路。
望著這位不知姓名的中年婦女遠去的背影,我被她的熱情感動了,眼眶有些濕潤。我後悔,自責。我連“謝謝”都沒說!
修鞋阿姨五十歲左右,大臉大眼睛,短發齊肩,穿著紅白碎花襯衫和牛仔褲。說我們走吧,然後領著我走向前面的小巷。大約走了20步,來到了壹條與小巷形成丁字的小巷。阿姨警惕地看著巷子兩邊,好像松了口氣。她在丁字路口左側往前走了五六步,指了指地上的兩把塑料椅子,示意我坐下。她在我對面壹米半左右的木凳上坐下,然後俯下身伸出右手,從墻根下抽出壹個深色的行李箱,拉開拉鏈,打開蓋子,從行李箱裏拿出壹個軟皮坐墊,整齊地鋪在她疊著的腿上。拜托,妳的鞋子怎麽了?姑姑笑著問我。我從塑料袋裏拿出兩雙鞋,指著鞋破了的地方告訴她破了的地方,告訴她這兩雙皮鞋需要擦亮。阿姨爽快地說,好的,馬上就好。
我半委屈地說,今天下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妳的修鞋工!阿姨笑著說,別鬧了。他扭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小聲說下午城管來了,我們不敢戴上。話音剛落,身後響起壹串女中音,嚇我,嚇我,嚇我!我還沒說完,就在我左邊的壹把空塑料椅子上坐了下來。原來是擦鞋的大嫂。感覺有點眼熟,好像找了她擦鞋好幾次。這時候阿姨開心的接過話茬,我嚇得要死。要不是我手腳快,我早就三下兩下把地上的東西胡亂塞到行李箱裏了,還有壹瓶粘鞋的膠水沒來得及拿起來。我拎起行李箱就跑,行李箱差點被城管拿走!坐在我左邊的嫂子說,我不壹樣。我拿起我的東西,跑進小巷。我的心仍因恐懼而怦怦直跳。我聽說檢查需要壹個星期。壹個星期放不出去我怎麽活?咳咳!大媽壹邊用膠水粘我的鞋壹邊咳嗽,然後笑著說,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可以把它放在巷子裏代替。當然要配合政府進行檢查,但也要吃飯。不會的,辦法總比困難多,沒什麽好擔心的。他們互相聊著天,我阿姨幫我修鞋擦鞋。大約花了二十分鐘。該修的鞋修了,該擦的鞋也擦了。我把兩雙鞋裝進塑料袋,付了修鞋擦鞋的錢,起身離開。
在我身後,修鞋阿姨和擦鞋大嫂還在熱情地聊天,但他們的音容笑貌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