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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印象

現在想來,上大學快十三年了。自從開始工作後,每年只有壹兩個長假會回老家幾天,其余時間都在外面生活。家鄉的人和事逐漸發生了變化,有的甚至永遠消失了。遠方的壹切,註定要壹點壹點離開我,最終成為回憶。但在我的腦海裏,它們越來越清晰的像歷史的車轍,這輩子都忘不了。畢竟,這是我的家,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

我出生在北方壹個偏僻普通的小村莊。那時候醫療條件不發達,我出生在村裏的青磚平房裏。我是被父母冒著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風險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所以,對於壹個80年代的普通務農家庭來說,我的出生不僅帶來了暫時的喜悅,更是沈重的家庭負擔。

我出生的那個院子應該有些年頭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應該是我爺爺奶奶建的。對我來說,他也像壹個老人,他並沒有在我的記憶中留下太多的印記。我那時很小,大概壹兩歲。在我的印象裏,媽媽在火爐邊忙著做飯;而父親則在院子裏擺弄著壹些工具,制作消防栓或者其他日常用具;偶爾有壹些影子走過朝北的過道。這些影像模糊得連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記憶,哪些是虛擬的想象。因為,不久,我們搬到了新住處。

但是院子裏的棗樹給我的印象很清晰。長大後的幾年,我每年都會回來樹上摘棗。秋天,棗樹上的葉子還是油綠的,沒有落葉的影子,但棗樹的枝頭掛滿了沈甸甸的果實,紅的,綠的,大的,小的,壹串串。棗,比雞蛋略小,吃起來脆脆的,有香味。紅色的是甜的,綠色的是淡的。現在它讓我流口水。依稀還記得媽媽姐姐和我在樓頂摘棗的影子。院子裏有壹棵皂莢樹。秋天,皂莢樹上覆蓋著黑色的半英尺長的皂莢,看起來像豆子。在摘皂角的時候,我媽還提到了老人不能用竿子打的禁忌——因為老皂角樹上住著神仙,用竿子打皂角怕誤打神仙。皂角摘下來,媽媽會曬幹,冬天用來燒水洗頭。媽媽說用皂角洗出來的頭發又滑又油,比洗發水好多了。自從我們搬走後,我們很少來這個院子。棗和皂莢從來沒有人照料過,但它們總能從樹上摘下壹筐筐的果實。即使離開多年,他們也常常享受它們的滋養。

父親和母親在村子的北部買了土地,建了新房子和院子。我蓋新房的時候還小,估計才壹歲多兩歲,但有壹件事讓我印象深刻。爸爸、媽媽和我們的鄉親們正忙著搬磚、運泥、蓋新屋。我二姐看著我坐在石頭上玩。二姐手裏拿著壹根玉米芯(剝了籽的玉米芯)在逗我。我還看到遠處草地上有兩個玉米棒子。我很好奇,跑去把它們拿回來。但是後來突然失憶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是我媽說的。當我走向草間彌生的時候,媽媽焦急地喊著,但我太專註了,沒聽見。因為草蓋下面有壹個新建的廁所,有兩米多深,裏面有淺水。我走過去,草壹倒,我們家的壹個叔叔馬上跳下來把我抱起來。我只依稀記得我被擡回老家,放在老家的桌子上,衣服都濕透了。這些記憶太模糊了,這是對新家最早的印象。

新蓋的房子沒有院墻,院子裏圍著野棗樹。春天,牽牛花的種子撒在棗樹的樹籬下。夏天,牽牛花藤蔓掛滿了棗樹枯萎發黑的枝條,紫色和藍色的喇叭花似的牽牛花點綴著欣欣向榮的庭院——這就是我們的新家。

我還記得我媽把煮好的扁豆角晾在地上,曬幹儲存起來,冬天可以當菜吃。媽媽拿了壹個放在嘴裏嚼著。我拿起壹個,像她壹樣放在嘴裏嚼。雨後的院子裏,會有白蘑菇從地裏冒出來,媽媽會養著。她長大後會把它們摘下來,放在油裏炸著給我吃,比肉還香。我在以後的生活中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香的炒蘑菇。院子東南方向堆了壹堆榆樹幹。也是雨後,潮濕的榆樹會生出壹種黑木耳,黑黑的。媽媽摘了壹朵花,直接給了我。淡淡的清香,吃起來又濃又滑,仿佛還帶著榆樹的味道。當時很神奇。

沒有什麽比院子裏的泡桐樹更讓我印象深刻了。房子建好後,父母在院子裏外合適的位置種了十幾棵泡桐。好像不記得小時候的父母,也不記得小時候的泡桐樹。它們在我記憶中紮根的時候,有十幾米高,二三十厘米厚。早春時節,滿院子的泡桐樹都長出了花和骨頭。花骨漸開淡紫色的花,壹簇簇,泡桐樹的枝頭掛滿了妳我,院子裏彌漫著泡桐花蜜的馨香。他們都興高采烈,像小喇叭壹樣向全世界廣播著春天的氣息。我從地上撿起偶爾掉落的泡桐花,摘下花梗戴在脖子上,像項鏈或者珠子。把花瓣喇叭放在嘴裏,壹股甜甜的香味溢出妳的嘴唇。當妳吹的時候,花瓣震動,發出嘟嘟聲,它真的變成了壹個小號。那時候,大概是小時候最開心的時候。

夏天,泡桐樹長出了寬大的葉子,壹棵深綠色的樹鋪天蓋地,整個院子仿佛都被覆蓋了。炎炎夏日,泡桐樹是我們最好的遮陽傘。樹下涼風習習,我常常赤腳走在地上。蟬在樹上貪婪地吮吸著自己的汁液,不停地發出“知識——”的叫聲,吵得很。那時候,我非常討厭知了。我以為他們是害蟲,吃了泡桐樹的營養,對他們挺不公平的。但是除了偶爾抓幾只散散心,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現在是秋天。葉子壹片壹片掉下來的時候沒有感覺。然而突然刮了壹夜的大風,早上醒來,樹上的葉子已經不多了。天空突然亮了起來,視野開闊了很多,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清爽的。院子裏鋪滿了黃綠色的樹葉,厚厚的壹層,像是好幾層法蘭絨。踩上去很軟,沒有聲音。這個時候,媽媽總會把院子裏的泡桐葉清理幹凈,壹堆壹堆的清理。媽媽喜歡花。秋天,院子裏有各種各樣的菊花,有白色的白牡丹,有金色的天鵝舞,有粉色的清水蓮,有黃色的小半球,有絲狀的花瓣細長的菊花,……真是五顏六色,五彩繽紛。秋天冷,霜降時他們還不敗。我媽總是憐惜的把它們搬進屋裏,種在地上的植物都用塑料袋套著,總怕它們被風霜打壞。院子裏還有其他的花,比如月季花或者仙人掌,但是都沒有那些菊花那麽燦爛,那麽肆無忌憚。

冬天,泡桐樹光禿禿的,樹幹和樹枝直伸向陰沈的天空。時而陽光慵懶,壹派“老樹枯萎,藤蔓西落”的景象,透著壹種悲涼的藝術氣息。

小時候特別喜歡畫畫。我試著畫了幾次泡桐樹的樣子,可惜我的水彩筆沒有它們的顏色。

我爺爺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那時候我奶奶住在我舅舅的院子裏,我舅舅的院子離我家不遠。所以,外婆帶著我和表妹壹起長大。奶奶經常帶我和表妹去幾個阿姨家住,去她家的市場。她看我和表妹玩,等等。奶奶總是多給我壹個麻花給我和表妹。我壹直覺得奶奶對我很好。我驕傲的告訴了我姑姑,我也惹她抱怨她奶奶。記得有壹次放學回家,餓了就跑回家找吃的。奶奶在後面喊,“兩個蛋——兩個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非常緊張。她到了就說怕我回家保暖把鞋燒了,壹直叫我不要保暖。小時候,我不懂她的用意。現在想起來,我爺爺奶奶對孫子孫女的擔心可能是那麽的誇張。

但在我的印象裏,奶奶總是壹臉的憂傷和難過,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笑容。當時她才六十多歲,接近七十,但似乎並不懼怕死亡。過年的時候,我去給奶奶磕頭。到了她家,我敲了敲地。她會說,“敲敲上帝,等我死了再敲敲我。”我和我姐跟我奶奶在壹起,她會教我們壹些順口溜的句子:“拐杖來了,拐杖總在,拐杖來了,兩個拐杖都來了,拐杖比孩子好,……”,還有呢?“壹口氣,睡前沒人問壹句話”。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這些句子的意思。我壹直很自卑。感覺比姐姐大,記得比姐姐清楚。我還記得,滿月的那個晚上,和奶奶還有姐姐,奶奶還說,妳看到幾個月亮?我和姐姐都說是壹個,奶奶說看到兩個。當時我就納悶,怎麽能看到兩個月亮。現在想起來,奶奶當時就老花眼了。應該是她的眼睛不好使了。奶奶嘴裏總在說:“我在做生意,我在做生意。”當時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只知道我奶奶很難過,但我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然後有壹天下午,家裏人說奶奶病了,被屋裏炕邊的火燙傷了,昏迷不醒。很多人來我叔叔家,我阿姨們也來了。幾天後,奶奶去世了。我還記得父親頭上戴著孝布,和別人爭執,堅持要帶奶奶來我們家阻止喪事。壹位畫家在奶奶的棺材上畫了壹些畫。還記得畫《二十四孝圖》。

小時候做過壹個夢,夢見自己在自家院子後面的壹口井底,突然從井裏飛出來,飛到院子裏,看到了紅色的院墻。醒來後,我興奮地告訴了媽媽。媽媽還開玩笑地對我說:“妳是屬龍的,妳會飛,妳是從井底飛上來的。”我壹直以為是個好夢,但就是這個夢可能預示著我在井底開始了人生。

在後來的日子裏,父親經常生病,全家不僅窮,還戰戰兢兢。十二歲那年,壹個春天,父親終於在生活的重壓下離開了我們。他走的時候,沒有給我留下任何遺言。他只是對他媽說:“這個家就看妳和XX(我哥的名字)了。”然後他閉上了眼睛。父親走了,家庭崩潰了很久。我哥那時候還沒結婚,沒有正式工作。我媽去世的時候,她抗住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父親走後的那年,我小學畢業,上了初中。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媽對我說:“不要去四中。去壹中。妳表哥在那所學校教書,妳叔叔認識那所學校的校長。會更好。”四中離家近,可以每天回家,壹中離家遠,也就是住在學校。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家,也不知道離家是什麽感覺,所以我欣然同意,我想象著自己在外面獨立生活。就這樣,我開始了遠離家鄉的生活。

被哥哥送到壹中的學校後,我表姐和我老婆接待了我。白天在教室上課,晚上住在學校的暫住地。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才知道離家的孤獨和寂寞。其他同學離家近,都回家了。我跟我老婆和表哥不太熟,晚飯後也沒和他們待在壹起。學校裏其他老師聚在壹起,吃飯,聊天,打牌。他們的孩子在快樂地玩耍。我有時會走到教學樓樓梯旁邊的窗邊,每天數著星星,靜靜的體會著孤獨和寂寞。後來表哥和我媽姨媽協商,把我送到學校附近的姨媽家住。我記得當時已經是秋天了。壹個下雨的下午,秋風颯颯。表哥帶我去了姑姑家。我的姑姑和姑父熱情地接納了我。姑姑看我穿得這麽單薄,趕緊給我找了壹件她孫子的襯衫給我穿上,說:“這麽冷,妳還是穿壹點吧。”

就這樣,我在姑姑家安頓了下來。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回姨媽家,晚上看電視或者寫作業。初中的課業不算太重,日子壹天比壹天這樣。但是我總是想家。我姑姑和姑父都60多歲了,我生性膽小,心裏什麽都不會說。姑姑的孫子偶爾回來玩,我也和他們聊聊天。我姑姑的女兒們過節後都會來看兩位老人,帶著女兒或者兒子,鬧得沸沸揚揚。他們的小女兒在外地做生意,回來看他們很孝順。她總是帶著很多好東西,帶著喜悅的心情領著女兒回去看。雖然是在自己姑姑家,但畢竟還是親人,疏離感總是難以消除。所以,我會壹直想家。我從來沒有跟我媽提過我想回四中。我感覺答應去壹中的人是不能反悔的。但我每天都幻想著有壹天,突然壹顆炸彈把學校炸了,教學樓塌了,這樣我就可以回離家近的四中了。但那壹天始終沒有到來,我仍然日復壹日地生活在對家的思念中。所以,有時候回家更勤快,甚至有壹段時間,天天回家。回家需要騎自行車,走30多裏路,跨過幾百米高的山脊,穿過幾個村子。有的路是顛簸的停車油路,有的是偏僻顛簸的鄉村土路,雨天泥濘難走。當時真的希望自己的前路壹帆風順!冬天騎自行車,下大坡的時候,風吹到戴手套的手上,像針紮壹樣疼。到了學校,頭發上結滿了霜。即使這樣,我還是想家,每天都想回家。

嫂子曾經對我說:“妳跟妳哥壹樣,既戀家,又沒什麽大出息。”我不反對她說的話。我們真的很想家,總是舍不得離開家。中專畢業後,哥哥回老家開始準備。他從未想過出去探索新世界。他幾次去北京找工作謀生,但最後還是回來了。他的同學邀請他去上海工作,他終究沒有去,後來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政府當了公務員。他在那裏有壹個住的地方,但他仍然每天騎自行車回家幾十英裏。所以他壹定是想家了。我上三年級的時候,我媽在表姐的邀請下,和我姨在北京照顧他們。大概走了三個多月。她也很想家。她說有壹次,看到壹個看起來像她哥哥喝水杯的杯子,她馬上就哽咽了。幾個月後她回來了,說再也不去了。可見她也是想家的。我姐結婚那天,婚禮結束,我姐拉著我的手送我們出去。走了幾十米遠,她沒有走。我拉著她,天真地問:“姐姐不和我們壹起回去嗎?”大姐眼裏的淚立刻就出來了。可見姐姐也是想家的。是的,我們都想家。我覺得是鐵石心腸的人會有多不愛家。可能二姐不想家吧...

姑姑家也是農村大院,是有上百年歷史的老房子,青磚黛瓦,高墻厚墻,古色古香。院子裏還有壹棵比老家更老更大的棗樹,還有桃樹和蘋果樹。我叔叔是壹名鄉村醫生。當他們老了,他們不再種植大片土地。因此,他們有很多閑暇時間。院子裏有很多花草,有多肉植物、桃花、珊瑚豆、石榴等等。春天來了,院子裏的桃樹開了花,燕子在樹間飛來飛去,嘰嘰喳喳。我叔叔喜歡書法和繪畫。房間裏有壹個掛著“拙政室題字”的中堂,墻上貼著各種國畫掛歷。這個院子和它的主人壹樣,非常安靜祥和。但是還是有壹些不和諧的地方。他們有壹個兒子,是我的表弟。表親和堂兄妹不常來。有壹次我過來,不知道為什麽,還打電話給我二叔跟他們說了壹件事。舅舅激動地說了壹句“我面朝黃土,我背朝天”“我摸著良心”之類的話,舅媽也不高興,也很無奈。我不確定是什麽事,但我知道大概是因為和表哥有矛盾或者糾紛。我聽我媽說,他們和兒子兒媳之間有很多糾紛。

初中的生活那時候看起來還挺長的,現在看起來好像只是壹晃就過去了。然後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學。大學即將畢業的時候,壹個偶然的機會,我在學校招聘會上找到了壹個願意給我提供實習機會的上海單位。我給我媽打電話說:“我在鄭州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要去上海的那家公司實習。如果順利,我會留在上海。”母親沒有猶豫,欣然同意。放學回家,幾天後我拿著手提包踏上了去遠方上海的火車。到了上海後,人生地不熟,經歷了很多磨難。但經過短暫的適應,我終於熟悉了大都市的工作、學習和生活節奏。在上海,我學會了自己找工作,自己和同事打交道,自己做飯吃飯,自己自娛自樂。壹年的長假回家壹兩次,剩下的時間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過,但我已經不想家了。雖然還是像小姑說的“沒前途”,但我終於不想家了。

再後來,就是談戀愛,結婚。婚後不久,妻子懷孕了。懷孕後,我和妻子更加堅定了在上海買房的信念。我們總覺得在外面租房還在流浪,沒有家。我提出在上海買房的時候,我媽沒有我來上海的時候那麽坦誠。她不同意。壹方面擔心還貸壓力。更重要的是,在上海買房,意味著我更加徹底地遠離了家鄉。但我覺得這就像當年她和父親離開種棗樹的家鄉,建了壹個種滿泡桐樹的新家園。畢竟我要離開長滿泡桐樹的家鄉,在新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園。只是我的新家比他們的遠多了。之後我媽就放心了。反正我終於在外面有了壹個屬於自己的家。

母親對兒子的出生自然非常高興。雖然不能陪我們,但她還是在千裏之外的老家熬夜等兒子出生,燒香。兒子四五個月的時候,媽媽來上海幫我們帶孩子。但是很快就出現了問題。壹方面,她不習慣生活,另壹方面,她身體不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又想家了。她還是不習慣大城市的生活,總以為家裏的院子荒蕪了,田地無人居住,大隊裏的人又來找她了。她壹直說這不是自己的家,她還是習慣待在自己家裏。我和我老婆勸她都沒用。無奈之下,我只能送她回老家。她只能感嘆這是個好地方,雨水充足,植被茂盛,空氣好,但她沒有福氣,享受不到這個好地方。

每次回老家,我和我媽都會特意安排時間去看望我的姑姑和姑父。他們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但精神很好,總是面帶微笑,總是給我和媽媽帶吃帶喝——在他們的印象裏,我們總是比他們更難相處。不久後,舅舅被查出胃癌晚期,我不敢和舅媽說,因為大家都還在瞞著兩位老人。我和他們的小女兒通過電話。他們計劃保守治療,不打算做大手術。畢竟八十多歲的人,手術吃了很多苦,不壹定能恢復。不久後,舅舅去世了,我只是和舅媽說了幾句話,但她似乎很平靜。她還安慰我說:“我也無能為力。人老了病了,誰能原諒?”我和媽媽也會安排時間去看阿姨。舅媽還提到,舅舅在世的時候,他們也去他兒子家住。舅舅生氣地說:“我就是死也不會在自己家裏出來。”她含著淚說:“現在我很著急,死在家裏了。”現在只剩下壹個姐姐,生活不能自理。她只能輪流帶著幾個孩子生活,也很壓抑。幾個孩子除了最小的女兒格外孝順,其他的只能算演戲。壹年後,冬天,我姑姑也去世了。大媽是腦部淤血。她兒子處理了她生病、住院、開顱、死亡的過程。我媽和幾個叔叔都被蒙在鼓裏,直到醫生宣布“不用再治療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她兒子打電話給她說:“我媽快不行了,我們已經從醫院回家了。”幾位叔叔、媽媽、阿姨聽了,又傷心又生氣。生氣她兒子在姑姑住院的時候不說,現在快死了才說;氣他們為什麽不保守治療,反而冒險做這麽大的手術。當他們看到姐姐的身體因為手術而毀於壹旦,手術後昏迷而死,他們更加難過和憤怒。但是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沒有用的。我們能做什麽?如果我們追求它,它只會增加我們的麻煩。在外人看來,他們的孩子所做的並沒有錯。他們把姑姑接到家裏,他們去醫院做手術,他們舉行了盛大的葬禮...兩位老人就這樣走完了壹生。我經常想起他和他的兩位老人,還有他們壹起生活的那個院子。那個院子裏的花、桃、棗樹和蘋果樹...他們就像那個安靜祥和的老院子裏的人壹樣,到最後也是壹樣的荒蕪。

常年在上海工作,壹年回不了幾次家。早在幾年前,哥哥就在城裏買了自己的房子,搬進去了。而只有我媽還在固執地住在她的院子裏。她年紀越大,就越不想去別的地方。她只是覺得住在自己的院子裏更舒服。她也經常和幾個年齡相仿的老人聊天。但是最近我給我媽打電話,她總是感嘆附近壹個阿姨去城裏打工掙錢,壹個阿姨去給兒子帶孩子。家裏的老人越來越少了...我經常擔心,能和她說上話的人越來越少。我想隨著城市化的推進,人們會陸續遷入城鎮,父輩賴以生存的農村、村落、院落,最終也會隨著那壹代人或幾代人的遷走、死亡而日益蕭條。這種趨勢是隨著經濟發展的,誰也改變不了。只是,希望在我們離開他們的時候,或者他們離開我們的時候,我們能善待他們。那是我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也有出生和長大的人...

再過幾天又是清明節,想起王維的詩“人在異鄉,每逢佳節倍思親。”我遠遠的就知道哥哥爬山的地方,山茱萸裏少了壹個人。和往年壹樣,這是我度過的又壹個流浪節。我想我註定會離那個故鄉和家越來越遠,但我想我的心從來沒有離開過,因為那裏有滋養我的棗樹,有父親種下的泡桐樹,有母親種下的菊花,還有壹個想家的母親。當然,還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