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壹個炎熱的夏天。在農村“雙搶”的農忙季節，龍雲輝幫助生產隊成員裝扮成糧食，插田。經過壹天的勞累，他壹度像斷了架壹樣，全身酸痛。壹回到家，他連腳都沒洗，就在橫房的涼席上睡著了。
龍雲輝的母親幫著生產隊成員回家，忙著做晚飯。雖然她太累了，但她還是要做壹頓家庭晚餐。“雙搶”誰不累？龍雲輝還是個少年，但身高1米72。他又高又大。他可以幫助生產隊的成員，在水稻脫粒機上扮演谷物的角色，幹最辛苦的農活。踩了壹天水稻脫粒機，不累的話肯定是假的。龍雲輝的母親今年三十多歲。她是壹個又矮又累又瘦的農村婦女。她帶著兒子在家幫生產隊成員幹活。目的是先幫助別人，再請別人幫自己收割責任田的水稻。這叫做幫助工人重返工作崗位，互相幫助。
上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初期，農村剛剛實行聯產承包，分田到戶。生產隊把集體所有的水田分配到戶，社員自由耕種。收獲的糧食歸他們所有，不再由生產隊統壹管理。聯產承包，分田到戶，極大地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但在春季“雙搶”的繁忙季節，生產隊成員互幫互助，團結協作。搶收插電是當時農村的普遍現象。畢竟集體勞動還在人們心中。在農村單打獨鬥是不可行的。幫助勞動者復工，相互配合搞雙搶，是必然選擇。
龍雲輝的父親是壹個集體單位的貨車司機，給單位開車拉貨，壹年到頭幾乎沒有休息日。龍雲輝的媽媽在農村幹的都是重活、粗活、臟活。即使是農村最辛苦的春種和雙搶，龍雲輝的父親也抽不出時間回來幫忙。全靠龍雲輝的媽媽帶著14歲的兒子去生產隊幫忙，然後請別人幫忙搶收搶種，家裏兩畝多的責任田。
在龍雲輝的印象中，當卡車司機的父親，從來沒有回來幫母親挖過田，扮成過糧食。平時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不喜歡呆在家裏。喜歡去生產隊成員家裏聊天聊天，半夜不回家。第二天壹早，龍雲輝沒起床，父親離家上班。龍雲輝對父親沒有很深的感情。他從小就和母親生活在壹起。在大集體時代，他缺糧缺油。在紅薯還是主食的時候，他和母親相依為命，壹起過著艱苦的生活。他父親在單位工作，很少關心家人。
農村土地分戶後，家裏沒有男勞力是最難的。龍雲輝的母親是壹個堅強的農村婦女。除了管理全家的事務，她還要耕種兩畝多的責任田，到了春天還要“雙搶”龍雲輝幫生產隊幹活，累得屁股上不挨凳子，腳也不落地。那幫人下班回來，要吃夜宵，還要拉豬草，割豬草，煮豬食。這些都是辛苦的工作，都是龍雲輝媽媽壹個人在打理。
龍雲輝剛上初中，幫不上忙。他在“雙搶”季節去生產隊隊員家幹了壹天活。他太累了，壹到家就在墊子上睡著了。龍雲輝的媽媽正在廚房做飯，忙了壹會兒，弄了三個菜到桌子上，然後去橫房叫龍雲輝:“慧伢子，起來吃夜宵。”
喊了幾聲，龍雲輝睜開眼睛說:“媽媽，我好累啊！我的腰疼死了！”龍雲輝的媽媽說:“慧伢子，媽媽像妳這樣幫別人，腰疼得壹樣厲害。但我們是農村長大的，除了吃飯，別無選擇。起床吃晚飯後，我們早早睡覺。”龍雲慧不情願地從席子上站起來，跟著媽媽進了廚房。
龍雲輝的家是上世紀70年代末新蓋的五間土坯房，呈七字形，三間正房，兩間橫房，橫房後面是廚房。廚房不大。打了壹個省柴，放了壹個櫃子，剛好放了壹個四口之家吃飯的小四方桌。卓卓就像是。龍雲輝還有壹個十幾歲的妹妹。他父親在單位當貨車司機，很少回家。他通常在家和他的媽媽和姐姐壹起吃飯。
小四方桌靠墻橫放在房間裏。木桌上有三碗菜，壹碗炒辣椒，壹碗茄子，壹碗絲瓜湯。龍雲輝媽媽的幫手回來後，就去家院子附近的菜園子裏臨時摘，現在摘的都是現煮的新鮮蔬菜。龍雲輝的媽媽很勤快。她在房子院子旁邊開辟了壹個菜園，種了辣椒茄子、冬瓜、南瓜等蔬菜，滿足家裏的需求。生活條件苦，菜園裏的瓜果蔬菜幫了龍雲輝壹家大忙。
當龍雲輝剛端起碗準備吃飯時，外面的天空突然變得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他媽趕緊打開橫屋的門，向門外望去，對龍雲輝喊道:“慧伢子，妳先把飯慢慢吃，跟我去孫谷坪把那些枯谷奪回來。天上電閃雷鳴，必有暴雨。”龍雲輝聽到母親叫他，趕緊放下筷子，去正房挑了壹籮筐，跟著母親來到屋後曬幹的稻田，把剛曬幹的米收起來，放進籮筐，然後用稚嫩的肩膀把籮筐裏的米扛回家。龍雲輝的姐姐也幫媽媽收了幹糧，他們三個就在曬谷把幹糧帶回家。“劈啪！”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夏夜的雨來得猛烈而猛烈。不壹會兒，只見山洪滾滾，河水暴漲。龍雲輝家旁邊的河水突然上漲。
夏天的晚上很熱，下了壹場大雨，趕走了暑氣，變得異常涼爽。龍雲慧幫媽媽收完幹糧後，覺得肚子咕咕叫，也不覺得累，也不覺得疼。吃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來到桌前，三下五除二拿起碗，壹連吃了三碗。媽媽喊他:“惠雅子，慢慢吃，別噎著了！”"
外面正下著大雨。這時，幾個人冒雨沿著鄉間小路匆匆來到龍雲輝面前。他們是龍雲輝父親單位的幹部。“雙搶”旺季晚上來龍雲輝家肯定不會好。龍雲輝的命運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發生了改變，不幸降臨在這個普通的農村家庭。
2
夏夜暴雨剛停，幾個渾身濕透的幹部走進龍雲輝家。龍雲輝的母親認出他們是單位的人後，趕緊請他們坐下，泡了幾杯茶，遞給那些單位的幹部。那些被淋得像“落湯雞”的人看起來很嚴肅。見到龍雲輝的母親後，他們很不自然。他們接過茶碗後，放在小方桌上，連茶都懶得喝。龍雲輝的媽媽讓他們坐下，他們也不忍心坐下。其中壹個穿著白色的確良外套的胖幹部對龍雲輝的母親說:“龍老爺，我們能不能到壹邊談壹談？”
龍雲輝的母親看著龍雲輝和他的妹妹，告訴他們先去睡覺。龍雲輝累得沒力氣幫生產隊成員搞“雙搶”。瞌睡蟲來的早，吃完飯想睡覺。當他的母親催促他和他的妹妹睡覺時，他跳了三英尺高，爬上床休息。龍雲輝根本不知道橫房裏發生了什麽。後來，他隱約聽到母親在低聲抽泣，父親單位的人壹直在安慰她。夏夜的雨完全停了，田裏的青蛙嗡嗡叫，涼風習習。在涼爽的夏夜，龍雲輝可以睡個好覺。
龍雲輝的媽媽從橫房走進龍雲輝的臥室，把龍雲輝叫醒。“惠雅子，妳今晚和妳妹妹呆在家裏害怕嗎？”龍雲輝問媽媽:“媽媽，妳今晚去哪裏？”龍雲輝的母親回答:“妳父親的公司來了，說他病得很重，讓我陪他。”龍雲輝問:“媽媽，爸爸病了。要不要我陪妳去？”龍雲輝的媽媽說:“妳不用去了，今晚妳可以照顧妹妹。”龍雲輝點頭嗯了壹聲，他媽帶著那些單位的人走了。
他媽媽走後，屋子裏立刻就冷清了，月光灑進來，讓龍雲輝感到孤獨寂寞。好在瞌睡蟲又來了，龍雲慧見姐姐睡得正香，她翻了個身又睡著了。那天晚上，在龍雲輝父親的單位，所有的人都沒有睡覺，所有的人都守在龍雲輝父親的身邊，包括龍雲輝的母親，她看到了壹個曾經駕著鶴西去的丈夫。龍雲輝的父親死於壹場事故。
第二天壹早，龍雲輝被敲門聲驚醒。他下了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下了床去打開橫屋的門。“哎！”木門打開後，龍雲輝看到，正是昨晚給他母親打電話的那幾個人。他們是他父親單位的幹部。他們來幹什麽？龍雲輝疑惑地看著他們。“妳姐姐起床了嗎？”問龍雲輝父親的幹部。“沒有。”龍雲輝怯生生地回答。“叫醒妳妹妹，跟我們走。”龍雲輝父親單位上的幹部說。“做什麽？”龍雲輝問道。“妳去了就知道是妳媽讓我們來接妳的。”龍雲輝父親單位上的幹部說。
龍雲輝轉身進了房間，把妹妹從床上叫醒，幫她穿上衣服，簡單洗了把臉，鎖好橫屋，跟著從父親單位上來的人。當龍吳雙趕到父親的單位時，他聽到了母親令人心碎的哭聲。爺爺，叔叔，舅舅都在。他們很傷心，很難過。家裏的頂梁柱倒了。他們怎麽能不難過呢？像木偶壹樣，龍雲輝被叫到父親的屍體旁。
幾個有經驗的老人正在為龍雲輝死去的父親做最後的整形手術。按照農村的習俗，他們把老人的壽衣放在龍運會上。龍雲輝的父親很胖，裹屍布看起來像龍雲輝身上的長袍。龍雲輝站在父親的遺體旁，看著他慈祥蒼白的臉。他的心涼了，但他沒有眼淚。他不相信正值壯年的父親就這樣離開了他們家，離開了他們。當那些老人叫龍雲輝脫下壽衣，叫他爸爸時，龍雲輝機械地喊了壹聲:“爸爸！”“他的眼裏沒有淚水，他的身體像木偶壹樣任人擺布。
三
龍雲輝和父親在壹起的時間比較少，平時交流也很少。龍雲輝特別調皮。他敲打著樹上的鳥巢，撫摸著河裏的魚蝦。山中攀，水中浪，是壹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生性好動，調皮搗蛋，挨罵肯定少不了。龍雲輝的父親在單位做貨車司機，單位司機很少，就壹輛解放牌貨車。父親是經過單位嚴格選拔才被允許當司機的。龍雲輝父親的單位家在幾十裏外，他很少回家。他吃住在單位。楊雲輝的家在壹個大客廳裏。有幾個大家庭，幾十個人，還有很多孩子。他們每天都制造噪音，讓整個海灣大廳像狗壹樣飛來飛去。
老人說:孩子不調皮，大了就不聰明了。大宛堂的人對頑皮的孩子采取寬容的態度，從不責罵。龍雲輝的媽媽善良溫柔。即使他從外面有事回來，也只是罵他，從不打他。生產隊孩子多，聚在壹起難免會發生爭吵、沖突甚至打架。有壹次，龍雲輝和隔壁的小姑娘在山上砍柴，發生了激烈的沖突。他狠狠地揍了那個小女孩壹頓，她遍體鱗傷，流著淚跑回家抱怨。
龍雲輝毆打小女孩的行為立即在生產隊引起轟動，幾十人立即聚集在他家周圍討回公道。事實上，他們利用小女孩挨打的機會告訴了她母親這件事。平日裏，龍雲輝的調皮搗蛋早已引起了他們的不滿，但他壹直沒有找機會投訴。龍雲輝在山上打了小女孩，他們馬上對他進行了攻擊，說他媽媽對兒子教的不好，縱容他吵架。其實龍雲輝只是好動調皮而已。他不偷不搶，也不做壞事。他怎麽能說媽媽教孩子不好呢？制作組的人真的不可理喻。
小女孩的媽媽更不可理喻。壹邊指責龍雲輝的母親，壹邊還伸手打龍雲輝。龍雲勃然大怒。她壹開口就咬了小女孩媽媽的胳膊，還朝她吐口水，罵她是惡霸。這是壹場大災難，小女孩的媽媽會想方設法死在龍雲會的家裏，玩陰謀詭計。就在灣廳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龍雲輝的父親從單位放假回來了。他對龍雲輝壹直很嚴格。他不像他媽媽那樣溫柔善良。他是個調皮的野孩子，用棍棒教育他。龍雲輝只要犯錯，就要挨打。
龍雲輝的父親突然回家，看到滿屋子都是人，抱怨了很多。小女孩的母親試圖在龍雲回族堂再次死去。龍雲輝的父親氣得拿了壹根木棍沖向他。“不，我爸爸要打人了。跑。”龍雲輝看到父親拿著木棍向他撲來，大叫不好，本能地撒開腳就跑。
於是，大山崇禮上演了壹幕，壹個十來歲的孩子在山路上狂奔，壹個三十多歲的高個子在後面緊追不舍。就像貓抓老鼠，警察抓賊，緊張刺激。生產隊幾十個人全追了出來，看著龍雲輝在後面突圍，卻沒有人出來阻止。為了逃避挨打，龍雲輝拼命跑，可他跑得比他強壯的父親還快！眼看就要追上去了，龍雲輝從壹個高高的山脊上跳了下來。
山脊有好幾米高，龍雲輝無路可走。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的父親跳了下來。小老鼠被貓抓住了，然後就是壹頓打。龍雲輝被壹棍子打得血肉模糊，連母親清理傷口時都流下了眼淚，罵父親太殘忍。龍雲輝的父親幹脆說:不嚴加管教，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龍雲輝站在父親的屍體旁，腦海裏卻想起了被父親毆打的往事。他和父親的隔閡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父親在他心中就是暴君的形象。他和父親的關系也是水火不容，就像壹個陌生的近親，不冷不熱。
四
“妳是龍少爺的兒子。妳父親是個偉大的人。他寧死也不放棄自己去救別人。太可惜了。”有人來到龍雲輝父親的靈柩前吊唁。對了，我問龍雲輝是誰在棺材前遇到他的。“叔叔，妳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嗎？”龍雲輝怯生生地問道。“是啊，妳爸爸出車禍死了，可惜有個好司機！”送葬者說了這句話就走了。人們絡繹不絕地來到龍雲輝父親的靈堂。他們都稱贊龍師傅是個樂於助人、勤快的好司機，在單位口碑很好。龍雲輝父親的不幸去世令人深感遺憾。
龍雲輝在靈堂裏聽著人們的議論，想起了與父親格格不入的父子關系。他深感內疚。面對靈堂裏父親的遺像，他心裏壹直在喊:爸爸，妳為什麽要這樣離開？我們家以後怎麽辦？龍雲輝的父親永遠聽不到兒子的呼喚，他的遺像在靈柩前永遠沒有任何表情。龍雲輝想起了第壹次和父親去拉氨的情景。那是他十歲那年的暑假。農村的“雙搶”剛剛結束。龍雲輝和媽媽辛苦了半個月，可以好好演壹場了。母親讓龍雲輝去父親單位住幾天，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天，龍雲輝的父親回家帶他去上班。父親為單位拉貨，壹天要去縣城三趟，起早貪黑，比農村的“雙搶”還忙。龍雲輝玩了兩天就吵著要回家。陌生的環境和陌生人在家裏玩得開心。龍雲輝的父親讓他跟著他下車，去冷水江合成氨廠拉氨水。和爸爸壹起開車的那天早上，天剛蒙蒙亮，爸爸把他從床上叫醒。楊雲輝擦了擦眼睛，問道:“爸爸，這麽早就走了！”
龍雲輝的父親說:“慧伢子，時候不早了。我每天五點多離開。快起來給我洗臉。”起床後，龍雲輝簡單洗漱了壹下，跟著高大的父親來到單位上的車庫。龍雲輝的父親打開駕駛室的門，取下壹個搖桿，走到卡車前，把搖桿插進壹個洞裏，搖了幾下。“噠噠噠！”隨著馬達聲響起，卡車的發動機開始運轉。
龍雲輝的父親打開副駕駛室的門，喊道:“惠雅子，上車，出發。”龍雲輝順著壹個踏板爬到副駕駛室，好奇地看著駕駛室裏的壹切。這是他第壹次坐公交車，挺新鮮的。龍雲輝的爸爸很高。他壹伸手，就鉆進駕駛室，握著方向盤，踩下油門，把大貨車開出了車庫。第壹次和父親壹起開車，龍雲輝很興奮。他不時看著專心開車的父親，覺得他很能幹。這麽大的卡車帶著方向盤能在路上跑得很快，真是太神奇了。那時候卡車很少。整個公社都是大卡車，龍雲輝的父親是卡車司機。龍雲輝第壹次覺得父親真了不起。
但是，龍雲輝和父親之間的芥蒂，因為那次追逐，壹直都在。即使和父親在壹輛面包車裏，他也很少和父親說話。好奇歸好奇，沈默歸沈默。他爸爸要專心開車，沒時間跟龍雲輝說話。駕駛室裏的空氣像凝固了壹樣，只有嗡嗡飛來的蚊子。龍雲輝的父親開了壹上午的車，才到冷水江合成氨廠，那裏已經排起了長隊。壹輛又壹輛的卡車來到氨廠裝載氨水，從廠裏卸到路邊。龍雲輝的父親只好跟在壹輛東風卡車後面，前面還有50多輛車在排隊。
“慧伢子，我們要在這裏排隊等氨水。我們下車去透透氣吧。”龍雲輝的父親停好貨車，給龍雲輝打開駕駛室門。龍雲輝下了卡車，看到路邊的農田就問:“爸，這地方怎麽跟我們家壹樣是農村，到處都是剛種下苗的農田。”
龍雲輝的父親說:“氨廠出於安全考慮，建在遠離城市的農村，所以和我們的差不多。”龍雲輝問:“爸爸，我們前面這些大卡車都是來裝氨水的嗎？”為什麽那麽多人用氨水？"龍雲輝的父親說:"是啊，農村"雙搶"後，農田裏需要氨水。都是大老遠跑來等氨水的卡車。"
龍雲輝好奇地問:“這麽多車都是穿氨的，為什麽不多建幾個氨廠？”龍雲輝的父親說:“建壹個合成氨廠沒那麽容易。”龍雲輝“哦”了壹聲，下車去路邊玩了。到了中午，陽光燦爛，火辣辣的。路上熱浪滾滾，大貨車的駕駛室裏沒有人能坐得下。龍雲輝的父親從某處弄來兩份快餐，蹲在大楊樹下的陰涼處吃了起來。
龍雲輝不知道是不是餓了，但還是覺得外面的菜比家裏的好吃，於是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他爸只剁了兩口就放下筷子，把碗裏的飯倒給龍雲輝，問他:“慧伢子，飯夠了嗎？”龍雲輝吃完爸爸那碗飯，摸著自己鼓鼓的肚子說:“夠了，夠了，爸爸，我吃飽了。”龍雲輝的父親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把壹個軍用水壺拿到駕駛室，擰開蓋子說:“惠雅子，熱了，喝壹口吧。”
龍雲輝剛吃飽，覺得口渴。他拿著父親的水壺，喝了壹大半。他爸爸看著他喝水，笑著說:“慢慢喝，別噎著了。”水壺裏的水不多了，天氣又熱，龍雲輝的爸爸渴得嘴裏冒煙，但龍雲輝不知道那麽多，只顧得上口渴，把水壺裏的水喝了。父親渴極了，只好拎起壹個空水壺，去附近的池塘打水解渴，給了龍雲輝全部的父愛。到了晚上，龍雲輝父親的大貨車才去氨廠裝氨。從早上五點下班，到晚上八點離開冷水江合成氨廠，龍雲輝和父親幾乎是在壹輛貨車裏度過的。他爸爸連壹頓飯都沒吃，餓得快不行了。
排隊等著裝氨水是最辛苦的，司機都離不開面包車。因為妳要隨時挪車，跟著排隊的車慢慢往前走，後面排隊的貨車慢慢追上來。龍雲輝幾乎是無趣的，壹點都不好笑。我跟著父親出去見見世面，卻看到排著氨的卡車。龍雲輝回到父親單位後，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他爸把壹車氨水送到指定的氨池，直到氨水放完才回來休息。父親累了壹天，簡單洗了個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父親的工作太辛苦，甚至比農村的“雙搶”還要辛苦。
五
龍雲輝父親葬禮那天，天空下著小雨，為龍父親送葬的人從四面八方絡繹不絕。龍雲輝的父親對人很好，樂於助人。人們說他是壹個好司機、好老師和偉人。他們自發地來送司機最後壹程。龍雲輝抱著父親的遺像走出靈堂。他沒有流淚，機械地走向父親的墳墓。龍雲輝的腿似乎像鉛壹樣沈重。不知道是少年不懂事，還是父親的突然去世給了他壹個打擊，仿佛天塌了，擔子壓在了肩上。總之，龍雲輝是無知的。
山路崎嶇難走。16名強壯的勞工擡著沈重的棺材，跟在龍雲會後面艱難跋涉。鼓聲和鞭炮聲響徹山野。棺材後面是長長的送葬隊伍。他們是龍雲輝家的親戚朋友，鄰居，生產隊的成員，更多的是自發來參加葬禮的人。他們感激龍雲輝父親的善良，感激他為人們所做的壹切。
在龍雲輝心裏，不幸去世的父親是那麽的陌生和無情。他忘不了的是父親的嚴厲，兒子在他頑固堅持下的孝順教育方式，以及他受了多少皮肉之苦，尤其是那次追打，讓龍雲輝終生難忘。離開父親生活多年，會產生壹種疏離感，就像很久沒有搬家的親人壹樣。時間長了，他們會覺得陌生，不那麽親近。
捧著父親的遺像，龍雲輝的大腦壹片空白，漫天的雨水浸濕了他的頭發、衣服和他那顆沒有經驗、懵懂無知的幼小心靈。殯儀員道:“這龍駕公子太無知了。他的父親死的時候連壹滴眼淚都沒有，所以他必須裝成壹個這樣的人。”
龍雲輝不想哭，他哭不出來。他和父親的感情並不親近，有壹種奇怪的隔閡，就像壹個陌生的親人，親近而不親近，親近而不親近。龍雲輝的父親下葬後，也輟學離開了農村。後來龍雲輝知道了父親車禍的原因。那是他爸去縣城拉貨的時候。在黃果山的急轉彎處，他遇到壹個騎自行車逆行的男子。龍雲輝父親緊急情況時，貨車沖出馬路，翻入下面的溝裏。卡車的方向盤壓在龍雲輝父親的胸口上，送到醫院後不久就去世了。
龍雲輝在單位聽到了很多關於父親工作的故事。他的父親熱情、善良、勤奮，每年都獲得單位“先進工作者”的稱號。這和龍雲輝的父親完全不壹樣。龍雲輝的父親很少笑，回到家也是不茍言笑，壹本正經。在龍雲輝面前很嚴肅，讓龍雲輝看到自己的父親，就像老鼠看到貓壹樣。原因是什麽？龍雲輝想不通為什麽父親在家，工作上卻是兩種性格，兩種樣子。他在工作中是個好人，在家裏是個暴君。
多年後，當龍雲輝長大並獲得社會生活的經驗時，他意識到父親對他嚴格的原因。龍雲輝調皮又倔強。父親不嚴加管教，怎麽把他培養成有用的人？楊雲輝父親的教育很嚴格，對孩子的培養也很嚴格，這讓他在孩子眼裏是個暴君。事實上，楊雲輝的父親是壹個心胸開闊、有說有笑的善良的人，也是壹個善良、樂於助人的司機。
龍雲輝和父親的隔閡消除後，每年清明節去父親墳前掃墓時，總會和他耳語壹會兒。不管父親在另壹個世界能不能聽到，龍雲輝都會說，他是壹個陌生的至親，永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