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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麻省理工總面試官:別讓孩子在異國成為孤獨的“局外人”

看點 獨自在異國求學的留學生們,總會感受到因不同文化沖擊所帶來的隔閡感,這在未成年孩子中尤甚,他們也被稱之為“第三文化兒童”。對第三文化兒童來說,該如何度過迷茫期呢?外灘教育邀請到家有三兒、經歷兩次跨文化轉變的蔣佩蓉老師,請她 結合 自身經歷,與大家分享文化沖擊的重點,以及父母該如何幫助孩子應對文化沖擊以平衡心態。

文丨周瀅瀅 編丨Travis

隨著國際教育的發展,留學生群體日益龐大,也日益低齡化。他們當中,有的跟隨父母遷居,有的獨自留學海外,但是都生活在不同於母國的文化當中,被稱為 “第三文化兒童”

美國 社會 學家魯斯·尤西姆博士,曾在1950年出版的《第三文化兒童》壹書中,首次提出“第三文化兒童” (Third Culture Kids,簡稱TCK)這壹說法。

它是指那些幼年時期,或是青少年性格塑造時期,在父母本國環境以外的國家,求學和成長的孩子。正因為和父母所處文化的不同,他們在成長過程中,需要應對壹系列的挑戰。

《第三文化兒童》

“第三文化兒童”最顯著的特征是: 他們不屬於任何壹種單壹的文化。

在跨文化的過程中,他們需要經歷壹系列文化沖突和社交挑戰,以及“我是誰”的身份認同和歸屬認知。與此同時,他們也要處理因為不斷地告別,而帶來的喪失感。

外灘君在“放棄“精英教育”,這對高知父母如何“逆潮流” 育兒 ?壹文中,采訪過的蔣佩蓉夫婦,他們的家庭,正是壹個典型的跨文化家庭。

蔣佩蓉曾任麻省理工學院中國總面試官,也是多本家庭教育暢銷書的作者,更是三個陽光大男孩的母親;丈夫林為千,曾任微軟創投大中華區負責人、微軟亞太研發集團運營總監。

蔣佩蓉夫婦

作為第壹代“第三文化兒童”(TCK),蔣佩蓉和丈夫,在幼年時期,就都移居北美,成為小留學生,並雙雙考入麻省理工學院。

後來,因為工作調動,他們的大兒子凱文、二兒子凱恩、小兒子凱安,都在孩童時期,就從美國轉來中國公立學校念書。等到中學階段,他們又陸續轉學到了國際學校。

就這樣,蔣佩蓉的三個孩子,相當於經歷了兩次“跨文化”的轉變,也比壹般TCK兒童遭遇了更多的文化沖擊。

如今,凱文已經從麻省理工畢業,放棄了矽谷大公司的機會,投身壹家 創業 公司,閑余時間不僅寫詩,還參加各類公益活動;凱恩也從伊利諾香檳大學畢業,利用自己的社交特長, 探索 將專業知識和管理學相 結合 ;熱愛藝術的凱文,則在父母的鼓勵下,如願以償得到了芝加哥美術學院的offer。

這壹次,蔣佩蓉將 結合 自己和孩子的親身經歷,為我們講述跨文化兒童會遇到的文化沖擊和各方面的挑戰,以及有留學生群體的家庭,可以從哪些方面做好準備。

蔣佩蓉壹家五口

相比語言,文化沖擊才是最大的挑戰

為了能讓孩子有壹個沈浸式學習漢語的機會,蔣佩蓉決定,不送孩子去國際學校,而是去中國公立學校就讀。

蔣佩蓉覺得,既然來了北京,就要入鄉隨俗,學習當地的文化跟語言,不能浪費了這個機會。”

然而,剛轉來中國讀書時, 三個孩子的中文水平,實在讓人犯愁。

老大 凱文已經上六年級,剛轉到中國學校時,他們連基本的拼音都不會,而同齡孩子已經認識五六千個漢字;最小兒子的凱恩才兩歲,在中國的幼兒園裏,幾乎壹個漢字都聽不懂,哭了整整三個月。

當然,感到犯難的可不僅是孩子。因為蔣佩蓉夫婦從小移居海外,日常使用漢語機會不多,就連他們自己也是從零開始,和孩子壹起學習漢語。

幸運的是,在沈浸式的漢語環境中,三個孩子的語文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在經歷了“語言陣痛期”後,三個孩子都能聽懂老師上課,也能和同伴自如地交流。如果拋開美國國籍身份,起碼看上去已經和中國孩子相差無幾了。

“但是,作為第三文化的孩子,經歷的問題其實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復雜,並非只是語言學得多快,是否跟得上學業,這些最表面的問題。”

回想自己的跨文化求學經歷,孩子們坦誠:“語言上的障礙,幾乎是微不足道的因素。 最大的挑戰,其實是背後的文化沖擊和思維模式,還有壹種‘局外人’的痛苦。

傳統意義上,我們會認為,留學生群體面臨的最大困難,是語言上的挑戰。只要語言關過了,融入國外的學習和生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蔣佩蓉表示:實際上, 應對文化沖擊和自我身份的認同,可能比語言工具的掌握,要困難得多, 這也是很多父母忽略的問題。

蔣佩蓉的二兒子凱恩,就是壹個典型的例子,他壹直在試圖理解自己“局外人”的身份。

在美國小學讀書的時候,他曾天天對著美國國旗朗誦效忠宣言,認為自己是壹個愛國的美國人。到了中國學校,因為拒絕佩戴紅領巾,因此和老師的關系搞得很僵,也和同學產生嫌隙。

但是,當他暑假回美國過夏令營,遇見那些對中國人有偏見的美國人,他會生氣地去糾正、維護,和他的美國同學們辯論。

“我到底是哪壹國人?”他迷惑了。“最經典的身份掙紮就是,奧運會的時候,當中國跟美國競賽,糾結到底該支持哪個國家隊?”

在融入不同文化環境的過程中, 不僅僅是身份認同和歸屬感的問題,還有文化沖突帶來的社交問題。

“剛開始進入壹個環境時,孩子們能聽懂對方說的每壹個單詞,卻不懂對方的思維方式和看問題角度;參加學校的戲劇排練,捕捉不到隱含在臺詞背後的笑話… …這些都是文化上的疏離感。”

蔣佩蓉的二兒子 凱恩

很多留學生在國外求學多年,卻不能完全融入本土生活圈。

這是因為,雖然他們的社交圈中,有來自各個國家的朋友,但那些最好的夥伴,依然是中國人。

對於“如何提升孩子在國際化環境中的社交自信”這個問題,蔣佩蓉道出了她的心得: “興趣愛好,是最好的社交名片,賦予孩子社交能力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有自己的興趣追求。

音樂,是這個家庭的***同愛好,蔣佩蓉夫婦就和孩子們,組建了壹支“林家樂隊”。每到壹個新的城市和社區,他們就通過音樂表演,尋找誌同道合的夥伴。

音樂,成為他們融入當地生活和社交圈的“***通語言”。

“人跟人之間的 情感 鏈接,都是建立在興趣和體驗上面的。即使語言、文化不壹樣,只要我們有***同的興趣愛好,交往起來就能夠如魚得水。”

壹家五口組成“林家樂隊”

應對文化沖突的方式,因人而異

對於跨文化兒童可能遇到的文化沖突,乃至偏見和歧視,蔣佩蓉壹點都不陌生。

早在蔣佩蓉11歲時,她就跟兩個妹妹從 臺灣 來到加拿大溫哥華,成為沒有父母陪伴的小留學生。

雖然在白人對有色人種的歧視中長大,不過三個姐妹對新環境的接納程度和應對方式,卻截然不同。

自尊心強的蔣佩蓉,決定不融入新環境,依然追捧 臺灣 流行歌曲和電視劇,以中國人的身份為榮;恰恰相反,她的二妹很喜歡新環境,完全擁抱新的文化,成為壹個地道的加拿大人;而最小的妹妹,最為 敏感 ,她為自己的身份感到羞愧。

從三姐妹的跨文化故事來看, TCK群體面對新文化、言語、和環境的反應,完全是因人而異。

不過,這種文化認同和歸屬感,也在不斷變化當中。

蔣佩蓉三姐妹到了大學以後,原本最排斥自己身份的小妹,突然想要尋根。因為大學同學對她的亞裔身份非常好奇,她選修了東亞研究系,畢業後回到自己的出生地 臺灣 ,當起了律師,用最地道的中文工作,讓蔣佩蓉全家都對她刮目相看。

“不需要擔心孩子,因為在異國他鄉學習和生活,他的身份認同就會完全改變。對於壹個跨文化兒童來說,他的文化歸屬感,可能會受到自身的個性、喜好,乃至同學、朋友的影響,並非壹成不變。”

從另壹個角度來看,跨文化兒童,是否擁有更多元的身份認同,而不是單壹的文化歸屬?

蔣佩蓉也曾跟孩子探討過這個問題,他們的回答是,“認為 自己不屬於完全意義上的美國人,也不是完全意義上的中國人,而是綜合吸收了兩個國家的文化價值觀念。

同樣,在很多留學生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到這個特點。 因為不屬於某種單壹的文化,他們更善於從多種文化、多種角度來思考問題。

林爸爸(中)和三個兒子

蔣佩蓉的家庭氛圍也是如此。“對任何新聞時事的討論,我們都不會只看某壹方觀點。孩子們會找來世界各國的 新聞媒體 ,中國怎麽講?美國怎麽講?俄羅斯怎麽講?中東世界又會怎麽講?了解足夠多的信息,加以自己的思考,再得出客觀結論。”

回顧這段跨文化經歷,蔣佩蓉的三個孩子,都認為這是成長中最珍貴的禮物: “文化沖擊所帶來的逆境和挑戰,正好提供了壹種無拘無束的視角,迫使我們開放思想,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批判性思考。

未來,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將會湧現出越來越多學習、生活、工作在世界各地的跨文化兒童,他們無法回答“妳從哪裏來?妳是哪裏人?”這樣的簡單問題,只能回答“我的國籍是**,我目前生活在**。”

他們更像是 “世界公民”,不需要通過特定的生活環境來尋求安全感,能在不同各種文化中切換自如,也會對各種各樣的文化,充滿了好奇和尊重。

就在外灘君此次采訪之後,蔣佩蓉最小的兒子凱安就要高中畢業,即將赴芝加哥美術學院讀書;夫妻倆也租掉了在西雅圖的房子,開著壹輛房車,開始了“四海為家”的旅途;大兒子凱文,則打算在結束手頭的工作以後,去阿拉伯中東世界和非洲待壹段時間。

蔣佩蓉夫婦的“房車旅行”

蔣佩蓉表示:“我們都很享受這種‘漂’著的狀態,相比較永遠生活在壹個地方,顯然新的國度和完全不同的文化,才更有吸引力。”

處理喪失感的心理需要

“當把孩子送進國際學校,或送出國留學的那壹天起 ,妳就將養育出壹個‘第三文化’的孩子。

他們每天接觸到的是外籍老師,同學來自全世界,彼此用外語溝通。

因為文化、語言和思維的不同,第三文化兒童和上壹輩的觀念沖突可能會更加強烈。”

對於這壹說法,蔣佩蓉深感認同。

現在很多家長,都傾向於將孩子從很小的時候,就送出去留學,這也使留學生群體出現越來越低齡化的趨勢。

“是不是越早出國留學越好?”對於這個疑問,蔣佩蓉有自己的看法,“在初高中以及更小的年齡段,無論是否選擇留學,父母都應該盡可能陪在身邊,而不是讓孩子獨自面對文化沖突和身份認知上的挑戰。”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他們有很多青春期的 敏感 ,比如在意自己在同伴眼中的受歡迎程度,擔心自己能否交到男女朋友、能否能被朋友圈接納… …

盡管寄宿家庭、學校老師,能夠提供壹定的幫助,但是他們無法代替父母在生活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如果沒有和孩子的朝夕相處,就算天天電話視頻,父母也難以捕捉孩子正在面臨的困惑,還有情緒上的失落。這壹階段父母角色的缺位,也會使親子關系遺留很大的問題。”

有壹段時間,小兒子凱安剛剛轉到國際學校時,曾壹度心情不太好,好像對學校生活提不起激情。 敏感 的蔣佩蓉猜測,也許是壹直在本土學校成長的凱安,難以融入壹幫外國同學的 圈子 ,甚至可能受到了排擠和歧視。

她就變著法子和孩子聊天,但是,又很註重方式方法,不會直白地問:“妳和新同學關系好嗎?”“妳受大家歡迎嗎?”蔣佩蓉認為,父母這麽問,自尊心強的孩子壹般不會和妳說實話,而且會敷衍家長。

她 建議 ,家長不妨學會“旁敲側擊”,比如:“妳中午吃飯是壹個人吃嗎?”“和妳壹起吃飯的是誰?妳喜歡這個朋友嗎?能為我介紹壹下嗎?”類似有技巧的親子對話,既不會讓孩子反感,家長也能適時了解孩子和同伴之間的關系、對新環境的融入情況。

凱安為媽媽的書《豐盈心態養孩子》設計插畫內頁

“脆弱”是鏈接 情感 最重要的鑰匙,在親子關系上也是如此。 當了解孩子的處境以後,蔣佩蓉提醒,不妨多以“弱者”角色,和孩子分享自己的脆弱和掙紮,擁抱她,讓孩子願意向妳敞開內心的脆弱。

想要和孩子有更多的***同話題,父母也要以身作則,以開放的心態,試著去融入另外壹種文化,讓孩子知道妳也在迎接挑戰和成長。

當然,最重要的壹點,也最容易被忽視的壹點,就是 跨文化兒童會面臨更多的喪失感。

第三文化研究者,也是《第三文化兒童》的作者之壹David Pollock說:“壹個TCK在20歲以前,需要處理比單文化人壹輩子都要多的喪失經歷。”

因為長久告別某壹樣東西,可能是難以帶走的物件、已經習慣的生活環境、或是難以割舍的感情而產生的喪失感,是TCK群體最需要面對的壹種心理感受。

為了幫助孩子化解這種喪失感? 蔣佩蓉的竅門是借助外界工具,比如可以表達內心傷痛的小物件。

2003年,蔣佩蓉夫婦帶著三個孩子,舉家從美國搬來北京時,她給每個孩子準備了壹個回憶箱。以後,每離開壹個地方,孩子們都會挑選壹些東西,放到各自的回憶箱裏。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保留著自己的回憶箱,只是裏面的物件會不斷更新。不管空間如何變換,總有壹些重要回憶陪在身邊。

“此外, 通過寫作來排遣內心,也是壹種很好的方式。 妳會發現,很多TCK都擅長寫作。因為他們內心有很多東西想要表達或傾訴,通常會訴諸筆端。”

正如蔣佩蓉的大兒子凱文,這個被麻省理工學院提前錄取的“理工男”,卻很喜歡通過寫詩,來抒發內心的感受。

目前他已經寫了三本小說和400多首詩,其中壹本半自傳體青春勵誌小說《冒險是紅色的自行車》,就是通過日記的形式,真實再現了壹個青春期男孩,移民後語言不通、成績不理想、與家人朋友關系緊張的情況下,如何從迷失自我中走出的故事。

凱文半自傳體小說

《冒險是紅色的自行車》

當然,每個孩子可能都有不同的傾訴方式,關鍵是,父要能引導孩子表達內心的情緒。

在采訪的最後,蔣佩蓉推薦壹部電影《頭腦特工隊》,講的就是壹個關於如何處理喪失感,以及為什麽這種感受需要被自己和身邊人接納的故事。

直面喪失感給自己帶來的痛苦,承認並接納它,然後從痛苦中療愈。 這樣,妳才會看到,自己的內心以及愛的能力和深度,都被擴大了,也更能迎接和進入新的人生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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