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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被戲稱為“豫杭”,到底和河南有什麽關系?

在中國,由於種種原因,壹些省會與本省其他城市存在壹定隔閡,但卻總是與別省有著壹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南京可以算得上較為出名的壹個例子,明明是江蘇省會的城市,卻常被戲稱為“徽京”,內涵南京其實也是安徽省會。

無獨有偶,同為長三角地區省會城市之壹的杭州,也存在類似的情況,在坊間也有壹個用作調侃的稱號,那就是“豫杭”。

“豫”自然是河南的意思,因此這個稱號與河南必然有著脫不開關聯。“徽京”和“豫杭”這兩個稱號在形式上相似地將壹座城市和其他省份相捆綁,但它們成因卻並不相似。

將南京稱為“徽京”的很大壹部分原因在於,安徽在地理上對南京形成壹種半包圍態勢,導致南京的經濟輻射範圍大都位於安徽省內,因此在省際人群流動中,安徽人也更偏好於前往毗鄰的南京。

與之相比,“豫杭”這個稱號的由來則要特別許多。因為杭州與河南並不毗鄰,而且相距甚遠。從地理上看,杭州與河南似乎扯不上什麽關系。從今天的人口流動數據上來看,杭州的最主要外來人口省份是安徽、江蘇、江西,而河南也排不上號。

但杭州與河南兩地之間的淵藪則由來已久,“豫杭”之語確非虛妄。

壹、吳語區中的“另類”

如果要問為什麽壹些網友更熱衷於把杭州與河南扯上關系,很大壹部分原因在於杭州老市區的吳語方言,與周邊的吳語地區顯得格格不入。

吳語是中國最古老的語言之壹,其形成的歷史可以追溯至春秋時期,江浙地區曾存在過兩個重要的諸侯國—吳國和越國,他們分別擁有屬於自己的語言。

但又因這兩個諸侯國的主體民族十分接近,文化也十分相似,因此後世習慣將這兩種語言混為壹談,稱作吳越語,這就是我們現在所稱的吳語的前身。

因此當年吳國和越國的地理位置也就大致決定了今天吳語地域分布的大致格局。其主要分布在經濟比較發達的長江下遊地區。

▲吳語區的片區劃分

而杭州南接紹興,北連湖州、嘉興。這壹地理位置又決定了杭州處於吳語區的中心地帶。但與其周邊地區相比,杭州方言,尤其是其老城區的方言雖然仍屬於吳語,卻獨具特色,帶有濃厚的中原官話色彩,而從狹義範圍來講,中原代指的便是今天的河南省。

首先,杭州方言中的“兒”尾詞特別豐富,這壹點與吳語是截然不同的。例如:佬兒、蓋兒、瘋婆兒等。但周邊地區的方言中卻習慣性地用“頭”和“子”來構詞,例如:老頭子、小孩子、甜頭、苦頭等。

其次,杭州方言中的人稱代詞與普通話較為接近,與吳語也完全不同。杭州方言中的人稱代詞壹般為“妳、我、他”,而在上海話中卻是“我、儂、夷”,與杭州老市區鄰接的余杭區則是“我、爾、夷”。

再次,杭州方言中有許多詞語屬於普通話詞匯,例如:事情、廚房、臉盆等。此外,杭州方言在語音上,幾乎所有字的讀書音和說話音是壹致的,很少存在文白兩讀的字,缺乏文白異讀系統。但在吳語區的其他方言中,文白異讀現象卻又是普遍存在的。例如:家、嫁、街、人等。

方言是壹個地區的文化風俗區別於其它地區的壹個重要標誌,也是區域人群保持群體意識的壹種重要手段。杭州老市區的方言在吳語區所彰顯出的獨特性,正是杭州與吳語區其他城市在地域文化上存在巨大差異的壹種折射。

二、汴京文明對杭州產生深遠影響

杭州與河南之間的淵源,需要從我國歷史上三次大規模自北向南的人口遷徙說起。

中國歷史上北方人口第壹次大規模向南遷徙的起因,源自西晉(漢朝和三國之後)統治階級內部矛盾尖銳。許多塞外的遊牧民族便乘虛而入,打敗了晉軍主力,建立了數個非漢族政權,迫使北方漢人大批南遷,這件事後來被稱為“永嘉南渡”。

這次人口南遷歷時壹百多年,期間有大批漢人從今天的河南,山東壹帶,沿著淮河北岸的各條支流,南下至江浙壹帶,當然也包括今天的杭州。

第二次遷徙起自唐朝的“安史之亂”。“安史之亂”後,北方又陷入了藩鎮割據狀態,並以黃河流域為主戰場不斷攻伐。人們為了躲避戰亂,再度南遷。江浙壹帶又吸收了大量北方移民。

前兩次人口遷徙雖然都給杭州註入了新鮮的血液,對其地域文化產生壹定的影響,但這壹時期,杭州的地域文化並沒有與周邊地區產生較大差異。

原因主要在於,在這兩次遷徙中,北方移民最後的落腳點大都集中於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移民渡過長江來到浙江,江西,安徽壹帶的數量,遠遠不足江淮壹帶。

再加上當時還未擴建京杭大運河,南段的江南運河尚未開鑿,杭州還未成為這條貫穿南北的大動脈的終點站,因此並未具備壹定的政治經濟地位,所以在當時,這些渡過長江的北方移民也並未將杭州作為他們落腳點的首選。

▲從古至今,江南運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真正對杭州的地域文化產生決定性影響是發生在兩宋期間的第三次自北向南的人口大遷徙。這次人口遷徙的主人公便是今天的河南人。

北宋時期,中原大地上經濟文化繁榮。據估算,北宋中期的GDP約占世界比重的五分之壹,遠高於同時期的西歐。而北宋時的河南又處於“天下之中”,農業發達,商賈雲集,開封、洛陽這兩座地道的河南城市分別是北宋的首都與陪都。當時的河南在全國上下可謂具有無與倫比的地位。

但就在1127年,北方女真人卻攻破了北宋的都城汴京,也就是今天的開封。宋高宗趙構率宋室狼狽南渡,幾經周折,最後來到了今天的杭州。隨著王室壹起到來的還有大批來自河南壹帶的移民,這批移民的規模空前巨大,他們的數量很快便數倍於當地的土著,杭州成為了壹座移民城市。

再後來,杭州被定為行都,杭州搖身壹變成為了南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這裏,從河南遷徙而來的這群僑民模仿汴京故事,再造大宋王朝,重溫京華舊夢。

他們對杭州的地域文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些影響涉及方方面面,其中便包括方言。

這些遠道而來的北方移民,無論是在數量還是政治地位上都占有絕對優勢。雖然他們身處吳語區的中心地帶,但他們的居住地大都比較集中,位於今天杭州市區壹帶,並且在當時,他們的汴京方言無疑代表著權威,是官方工作語言。

因此,當時的汴京方言給杭州市區,尤其是那些移民聚居地區原先的吳地方言打上了深深的烙印,這種影響壹直持續至今。

另外,杭州飲食方面所受的影響也較為深遠。這些大量湧入的北方移民顯然不能迅速適應南方的飲食,於是他們便開始進軍飲食行業,這樣做壹方面可以自給自足地吃到北方尤其是汴京風味的菜肴,另壹方面又可以謀求生計,在他鄉立足。

再加上當時的宋高宗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汴京人,初來乍到的他有時會指揮手下的人去購買杭州市集上的壹些美食,當地的商販為了讓自己的產品打入皇宮,便開始千方百計地模仿烹飪汴京風味的美食以迎合宋室。

▲位於杭幫菜博物館內的南宋京城餐飲大觀圖

就這樣,汴京飲食壹時間成為了當時杭州的壹種時尚。但在此期間,杭州並未全盤照搬北方汴京的飲食文化,而是將其與南方的飲食文化珠聯璧合,此舉奠定了日後杭州餐飲業在全國的地位。

家喻戶曉的杭州小籠包和西湖醋魚便是壹個很好的例子,它們都拷貝了古代開封的工藝,宋都的變遷將中原和江南通過美食維系在了壹起。

▲杭州的西湖醋魚與開封的鯉魚焙面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為何偏偏兩宋時期的汴京文明會對杭州產生如此深遠的影響呢?在南宋,杭州其實壹直都不是真正的或正式的首都,它只是天子出行時的非法定首都,也就是行都。而且杭州壹開始連行都都不是,只是被稱作“行在”,其意為天子所在之處。直到政局穩定後,才正式將杭州定為行都。

而南宋正式的首都壹直都是汴京,這其實是壹種政治宣言。這種政治宣言既向全國人民表明當局定會收復失地,還於舊都的決心,同時也是為了向外界彰顯南宋政權的正統性。在這兩點上,南宋子民是上下同心的,他們都支持收復失地,也承認南宋這個唯壹的漢人政權在中華大地上的正統地位。

正是由於這種心態,南宋子民對汴京,對當年北宋的太平盛世產生出強烈的懷念之情。於是在物質和精神上都極力接近汴京,創造出汴京的氛圍,這壹切都在無形中塑造著作為行都的杭州。

由南宋著名文學家孟元老撰寫的,在當時膾炙人口的《東京夢華錄》,盡是在追憶當年北宋都城的榮昌,而這部筆記體散文似乎也是當年南宋子民們對汴京復雜情感的壹種佐證。

另外,這些南遷至杭州的北方移民大都是當時中國的社會精英,是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大批成規模地遷徙至杭州的。

而且在之後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內,杭州成為了中國的政治中心,而在南宋滅亡後,杭州在政治上就再也未能擁有過如此顯赫的地位。可以說這兩個條件是缺壹不可的。我們可以將紹興與杭州進行對比。

南宋初年,剛剛渡過長江的南宋朝廷尚未在江浙壹帶立穩腳跟,金兵便大規模南下,宋高宗只得繼續南逃,準備從海上坐船去溫州,後來聽聞金兵北撤,這才折返回程。宋高宗這次將越州,也就是今天的紹興作為當時的行都。

宋高宗在紹興待了近兩年之久。在此期間,成千上萬的北方移民湧入紹興,即便是在後來南宋正式將行都設在杭州後,由於南宋的皇陵被設在紹興,還是有很多北方宗室、官僚和士大夫遷居於此。

因此,紹興的外來移民在數量和政治地位上也壹度超過了當地的土著。但由於紹興在南宋並沒有長時間的成為當時的政治中心,而是做了僅僅不到兩年的行都。再加上當時紹興的外來移民和當地土著遠沒有達到類似杭州如此懸殊的比例。

由於這些原因,紹興的地域文化並沒有與周邊地區產生太大的差異。最典型的壹個表現便是,上海人較難聽懂杭州老市區的方言,但卻能夠與紹興互通方言。

▲宋高宗畫像

南宋滅亡後,杭州城又因為戰亂而發生過幾次較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尤其是在太平天國時期和抗日戰爭時期。而之後在歷史上也發生過多次其他地區對杭州的人口填補,主要都以寧波、紹興、杭嘉湖平原這些周邊地區為主。

但這些移民並未讓杭州再度長期成為中國的政治中心。並且這些移民大都是在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內,陸續移居杭州的,而不似靖康之難時期的人口遷徙,在相對較短的時間段內,大批成規模地移居至杭州,並且壹下子就在數量上完全壓制住當地的土著。

總而言之,坊間之所以壹直流傳著“豫杭”這個稱號,究其根源還是因為汴京文明對杭州所產生的深遠影響。

三、今天的故事

巍巍錢塘,有弄潮兒向濤頭立。今天的杭州它是前瞻。它借助著互聯網產業的時代之風,正以磅礴之勢,勇向潮頭立。

依托於快速發展的“互聯網+”,杭州正在打造壹個數字化的城市大腦,從警務、交通、文旅、健康等十壹大系統著手,讓這座城市的管理更加科學高效,讓她的市民能夠不知不覺中輕松享受城市服務,讓杭城成為壹座未來之城。

▲今天的杭州錢江新城

今天的杭州也是懷舊的。兩宋期間的歷史對於杭州而言,無疑是獨特的經歷。杭城在保留兩宋遺跡的同時,還建造了以《清明上河圖》中的汴京盛景為模板的“宋城”,這壹切都在無形中為杭州的城市文化品牌建設增磚添瓦。

傳承南宋的古都遺產,弘揚南宋的優秀文化,不斷充實南宋的精神內涵,也是***建***享杭州“生活品牌之城”的題中應有之義。

但那段獨特的歷史經歷,也給杭州的發展帶來壹些小的“麻煩”。在杭州城市快速擴容的今天,由於杭州老市區地域文化的獨特性,造成了周邊被納入杭州市區的地區,對老市區的認同感不高,從而引發了壹些妙趣橫生的“內鬥”,造成了“區不認市”的現象。

▲杭州擴容後,頒布政策時,常將蕭山余杭“除外”,加上杭州城區和周邊的文化差異,進而引起“內鬥”

其中最有趣的莫過於蕭山區與杭州老城區的內鬥,蕭山雖然早就撤市設區,成為杭州市區的壹部分,但至今壹些“賭氣”的蕭山人還是不說自己是杭州人。

有部分蕭山人認為,杭州城區人是“河南逃來的難民”,是吳語區的“另類”;而部分杭州城區人則認為蕭山人是“鄉下暴發戶”。

近年來,杭州市區興起了“6·2節”,“62”在杭州話中代表著貶義的意思,周邊的吳語區沒有類似的詞匯,所以引申出了在6月2日,杭州商家舉辦消費狂歡的活動。然而由於杭州話的特殊性,“62”節很難得到市區外的人的認同。

目光回到河南。近年來,作為歷史文化名省的河南,穩扛糧食安全的重任,穩建“壹帶壹路”的重要中轉站,它正在按照自己的步調,穩步前行。隨著時代的變化,杭州與河南之間的聯系模式也在發生著巨大的改變。今天的河南早已不再是杭州外來人口最重要的輸出地。

與古代不同,古代遷往杭州的人們大都是為了躲避戰亂,而今天的杭州迎來的移民則大都是受杭州經濟發展的魅力所引。據相關方面的統計數據顯示,杭州近年來更多地吸引壹些來自欠發達,離杭州又比較接近的地區的移民,例如安徽和江西。河南在杭州的人口,並沒有太大優勢。

即便如此,杭州與河南的故事仍在繼續。2016年起,兩宋論壇的頻頻舉辦,使開封杭州攜手並進,***同弘揚中華傳統文化。而各種聯系兩地的全新文旅產品的頻頻推出,又有力地推動了兩地間旅遊產業的發展。

▲杭州和開封攜手舉辦的兩宋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