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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燈夜話32之曲周紀事(六)

挑燈夜話32之曲周紀事(六)

水陸碼頭興曲周

商賈字號走四方

上文說了曲周水多之因及水之害。其實水對於曲周,是利大於弊的。

有了水,便有了生命。水孕育了生命,更孕育了文明。大凡人類居住之地,皆有河流經過,人們尊稱為母親河。

曲周人也有母親河,她便是滏陽河。滏陽河曾是漳河的壹條支流。明成化十壹年(1475年)滏陽河脫離漳河,始形成滏陽河道雛形。《魏都賦》註雲:“鼓山又名滏山,滏水源出山麓。”故名滏陽河。滏山有黑龍洞,洞分上下兩層,下洞小,隱於草木。上洞大,洞口闊近三丈,洞內腰闊四丈又五,高二丈,洞頂呈黑色,洞壁上全是鐘乳石,如條條小石龍,也或像虎豹,似飛鳥,洞頂石鐘乳四季滴水不斷。往裏直去到七丈有余處,分成東西兩洞,謂龍王之東、西庫也,東庫進口中間有石鼻梁隔開,石鼻梁中間細,上下粗,猶如風葫蘆,十分耐看。洞的頂部有3個兩丈多高,直徑約為七尺的圓形通天洞,呈白色,低聲說話,聲能放大。在第壹個通天洞壁還立著壹人形巨石,高約丈許,象正在待命的衛士。下洞構成與上洞無異,洞底也有通天洞。“細探之,其泉水汩汩,宛若蛟龍噴珠吐玉,雖不絕卻難為其流。周邊數泉,涓涓匯流,方沖出大山,奔騰而去,在冀南平原上蜿蜒到曲周,又向北逐浪而去,至子牙河(在滄州地區的獻縣與滹沱河匯流後稱子牙河)、至海河、至渤海。”(本人之《北亭街紀事》)。清朝文人裴大鵬眼中的《滏水春帆》:“壹灣春水漲玻璃,片片懸帆映綠堤。細雨吹來風勢順,沖煙已到畫橋西。”美景如畫,令人陶醉,但今日再難看到。

在明清及民國年間,乃至建國初期,滏陽河的水運是十分的輝煌,多少年來它都是邯鄲城至天津衛的主要航運交通線,往來船只者眾。曲周城東的北亭街及其周邊,是冀南地區非常重要的水陸碼頭。滏陽河可謂水美魚肥,綠柳成蔭,桅桿穿梭,艄公號子不斷,壹幅天清景明的美好畫卷。清朝末年,寧晉縣還設有船捐局,專收漕運稅負,可見那時的運力有多大。滏陽河對沿途經濟發展之貢獻,是令人矚目的。對曲周之貢獻,更是無出其右者。所以說,因了滏陽河,曲周縣城便與眾不同了。它城熱鬧在城內,曲周紅火在城外,——在滏陽河濟川橋東岸的大碼頭,曰東橋鎮,便是周圍幾十裏所沒有的水旱大碼頭。各色物品都要從這裏運進轉出,由此也奠定了曲周在周圍各縣不可撼動的中心地位。以至建國後的三縣合壹(雞澤、曲周、邱縣)、五縣合壹(雞澤、曲周、邱縣、肥鄉、廣平),都合並為曲周縣,縣治在曲周縣城,足見其於曲周之功勛。就濟川橋,有清朝劉逢源《滏橋即事》,曰:“橋下山光流不去,沿溪看竹過鄰家。墻頭積雨生幽草,溪畔回風聚落花。筆硯蕓窸書舊句,旗槍瓦鼎發新茶。睡余閑拉西溪叟,箕踞長林看晚霞。”

濟川橋是誰曲周人知者不多,但妳要說大橋頭是人人皆知的,乃至形成了大橋頭文化和大橋頭情結。那濟川橋因要從橋下過船,自是修的高大,如壹道彩虹飛臥在繁忙的河上。自古以來,人們來縣城都說“上橋”,無論趕集走親戚,而要說大橋頭,就是濟川橋周邊了,皆因了它是物流中心的代表地,縣城繁華的符號,現在話說就是地標性建築。如今滏陽河早已失去了漕運的功能,濟川橋也不再高大,但大橋頭仍在人們的回憶與現實中,揮掃不去。 早起蒙蒙亮的時候,大橋頭就被各種嘈雜聲渲染起來了,影影綽綽的影子晃動著,各式早點小吃攤便都在昏灰中按照約定俗成的位置擺了出來。呼嗒呼嗒的風箱聲中,爐子裏的火苗子竄跳中,把各種清香、酸香、油香的誘人味道融進晨風中,飄散在人們的味蕾上。炸果子、豆腐腦、餛飩、豆末、雜糧煎餅、香酥火燒---要說最好吃的有兩樣,壹是炸果子,二是煎餅湯。炸果子處處有,全國各地都叫油條,北京人叫焦圈。這裏叫炸果子只是個統稱,其花樣繁多且味道各異。煎餅湯只有曲周有,且只有大橋頭的才正宗。用綠豆面和白面攤成飛薄的煎餅,碗口大壹小張,同樣雜面做成湯,湯裏有時令蔬菜。它的味道,在於自己炒制的黑糊椒、酸香的老陳醋和秘制的小磨香油。酸和辣味是隨季節變化的,夏季偏酸,冬季偏辣,香油滴上三兩滴,便香飄幾裏,聞著它就不由得想深吸幾口。剛出鍋的果子配上煎餅湯,就象老北京的焦圈配豆汁,那叫壹個美。

曲周的大碼頭,主要在滏陽河東岸的東橋鎮,也就是現在的前河東村和後河東村,最中心的是後河東村西頭的北亭街。將此處稱為東橋鎮,即是因為位於縣城之東的濟川橋周邊經濟繁榮,人眾如市也。從滏陽河到北亭街只有十來丈的距離,而且河街之間隔個十丈八丈就有壹個卸貨裝船的通道。在北亭街兩側,便是各種貨場、倉儲及批發的買賣字號。譬如曲家瓷貨店、劉老足洋貨店、德和昌醬菜店、德茂昌茶葉店、德泰糧店、俞來興煤場、魏家碾磨坊、趙錫光草料店等等。每天的裝卸貨船不斷,馬車拉來運去不絕。每當有船靠了岸,便有招攬裝卸工的婦人,走街串巷的喊“扛家、扛家——”,苦力們便知有了活計,匆匆的從各自家中跑出來,湧向碼頭,壹船的貨便在大家“嗨——呦——”的號子聲中卸到庫裏來。那時的船家,寧晉的居多,他們有錢的自己置船跑碼頭,窮人家撐船拉纖,掙得壹口飯吃。後來有的竟移民落戶到這裏,現在北亭街及曲周縣還有壹些住戶,如魏家、張家、魯家等祖籍都是寧晉的。

還有那商業壹條街,自東城門到滏陽河,東關和河西甫街道兩旁是壹順兒的買賣字號。從清朝道光年間以來,在曲周做生意的就以山西籍的商號票號居多,說晉商在曲周的商業活動中占據了半壁江山壹點也不為過。那山西籍魏家的公興盛,幾代人在曲周做生意,到民國初期還數他家的生意最大。公興盛商號在東關路北,屬於前店後坊。該店生產的“公興盛”牌旱煙當時暢銷冀南、豫北和魯西北壹帶,頗有些名氣。我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這裏還是國營的旱煙店,黃草紙包裝疊的四四方方的那種,上面印有紅色的商標圖案,壹進店就聞見淡淡的煙草香味。有名的字號還有乾豐泰、興盛李、福慶湧等。陳家的乾豐泰,在公興盛商號的對面,主要是洋布莊和酒鍋生意,那酒鍋是遠近聞名,生意都做到了平津壹帶。李家的興盛禮開的是顏料莊,那時候家家織布,戶戶染布,染料是必不可少的日常用品,我小時候在國營的百貨公司裏還有染料賣的,商號在乾豐泰的東邊。福慶湧也是壹家李姓商號,專做酒鍋生意,酒香不怕巷子深,生意做的大,酒銷的很遠,據分析和這裏的水好有很大關系,後來公私合營成為縣付食品公司所在地。民國二十二年的《曲周縣誌》雲,“居民亦較殷實。”“惟東關屬商市。接滏河西岸為河西鋪(鋪和甫時常通用,今皆用甫),過濟川橋(即滏陽河上的橋)至東岸為東橋鎮(現在的前、後河東村),與東關鱗次櫛比,屹然水陸商阜。每旬二四七九日市集,四鄉奔赴交易。”現在曲周縣城的集市,依舊為農歷的二四七九日,只是人口愈多,商品豐富,集與不集,已無兩樣。

雖古代壹直是秉承“重農輕商”的觀念,但由於曲周壹帶水路運輸業的發達,人流較多,信息通暢,思想開放,因此商貿氣氛十分濃厚。人們不但在當地跑運輸幹買賣,還“走出曲周”闖江湖,在北平、天津衛、魯、豫、山、陜等地也有買賣字號,他們走南闖北,已然有了自己的壹片商業天地。他們有去天津衛倒騰洋布、洋油、洋車子的,有把彭城的瓷貨販賣到四面八方的,有把曲周有名的曲面、小米、手工掛面、粉皮粉條等農特產品運到大城市的。還有那賣故衣的、賣脂粉首飾的、賣鐵銅器的、買賣私鹽的等等等等。曲周的古商人大都堅持“智、勇、仁、強”的經商原則,仁厚取財,而且“富而行其德”,大行義舉,拿出錢財做修橋鋪路的善事,成為社會公益事業的有生力量。

曲周古商業活動至今有的仍留有遺址。有名的古建築遺址,後來成為地名的,便是那老會館、小會館,其實都是山西會館,足見晉商在曲周的規模和影響。現在在河西北甫的滏陽河邊,有壹座廟,裏面敬奉的是武財神關老爺。那廟裏天天都有人伺候著,初壹十五香火不斷,每年的廟會還都要唱幾天的大戲,很是熱鬧。妳道是座什麽廟,廟門上書四個大字“山西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