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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不大叫大屯

小村不大叫大屯

“我的家鄉並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澀的井水,壹條時常幹涸的小河,依戀在小村的周圍……”每當聽到這首產生於20世紀80年代的歌曲時,我便想到我的家鄉,壹個叫“大屯”的小村莊。因為這歌中唱的,正是我村的真實寫照。

我村為什麽叫“大屯”?據縣誌記載,明永樂年間,山西移民至此立村,村址建於朱家河、吳家河交叉處,每到雨季水溢沖村,須屯土護村,故稱大屯。大屯之名,其實名不副實。小村真的不大,滿打滿算六七百人,在縣內的確不算什麽大村。正如家鄉流傳的俗語說的那樣:“大屯不大,小範不小。高莊窩不高,窪西不窪。”我村及其周邊這四個地名起得挺有意思。小範鎮(現名武強鎮)是縣城所在地,包括南牌、北牌、東牌三個村,自然不小;窪西村址坐落於古河西側,歷史上地勢低窪,村民蓋房就把地基盡量往高處墊,日久必然不窪;高莊窩是山西移民在古河道東岸搭起臨時窩棚,遂取名高莊窩,既是河道岸邊,自然地勢不會太高。說起來這四地連窪種地,老鄉親低頭不見擡頭見,故有此語。

“大屯”,這是壹個多麽大眾,多麽通俗,卻又多麽親切、多麽樸實的村名。就像歌中唱到的壹樣,我的家鄉並不美,她沒有如畫的風景,也沒有肥沃的土地。在三十年前的那個時代,村裏還都是土坯房屋,村民用水也沒有自來水,吃水就到村南那口“甜水井”裏挑(說是甜水井,其實現在喝起來水很苦的)。但在我的心目中,那是壹個充滿美好回憶與溫馨親情的地方,是生我養我的桑梓之地。葉落歸根,那裏將來必定也是我最終的歸宿。因為,不管我走到那裏,“大屯”都永遠是我不舍的依戀。

那時候人們的物質生活很貧乏,人們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唯壹值得驕傲的是村集體有壹臺24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就擺放在村中間大隊部前面的小廣場上。每天晚上天壹黑,全村老少就聚集到這裏觀看***賞。因此,我村最明顯的地標就是那根十幾米高的天線桿,村委會的大喇叭就懸掛在天線桿的半截腰。後來隨著電視逐漸走進了千家萬戶,在家裏的炕頭上就能看到電視,所以也就沒有人到那裏去重溫舊日的記憶了,人們之間的關系也逐漸被家家戶戶的院墻隔了起來。壹直演到了淩晨兩點的1985年的春晚,是這裏留給我的最後記憶。節目演得怎樣早已沒有了印象,唯壹還記得的是那晚上的寒冷,以及不斷地跺腳來取暖。

農業長期以來是我村的支柱產業。由於我村南部毗鄰天平溝,每年春天都會從上遊石津渠引水用於農田灌溉。我村就從天平溝北岸開始修築了壹條數十裏長的“灌溉渠”,這條長龍蜿蜒而行,從村南延伸到村東,壹直到達村北。豐水季節,由壹臺大功率抽水機和水泵,灌溉著我村數千畝並不算肥沃的農田,收獲著微薄的希望。當時像我村這樣擁有優越的農業生產條件的,還是很令人羨慕的。

天平溝有壹條小支流就是縣誌上提到的朱家河,這既是壹條汛期防汛、旱期抗旱的救命渠。那時候只要打開連接天平溝的水閘,這條小河就會蓄滿水。這條小河從我村的西南、正西,再到正北,最後往東北方向流走。歌中唱的“壹條時常幹涸的小河,依戀在小村的周圍”這不就是我村的真實情況嗎?這不正印證了縣誌上記載的關於我村是因河而名嗎?每當雨季到來,這條連接著村裏坑塘的小河,都會把坑塘裏多余的水排到大河裏去;在春季缺雨的季節裏,由於我村靠近大河,每當上遊放下水來,我村的坑塘就會蓄滿水。這時候,賣鴨子、鵝的小販就會到街口吆喝,每家每戶就會養上幾只。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佳佳都有壹頓豐盛的盛宴。現在想來,那時候人們不懂得什麽純天然綠色養殖,如果懂得,壹定會有壹個好的收獲。那年我家的大白鵝死了以後,我還把它的兩個翅膀展開釘在壹塊木板上,做了壹個真正的鵝毛大扇。這大扇壹直就掛在家裏的墻上,是我少年時代無數美好願望的見證者。直到我進城才把它丟棄在老家,可惜後來不知所終了。

我村雖然是壹個傳統的農業村,但是歷史上也曾有令人羨慕的工副業。我村的“鐵廠”就是壹個典型的村集體企業,在當時縣內赫赫有名。改革開放以後,由於時代的發展,“鐵廠”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成為那壹代村民難得的記憶。但是也由此成就了早期那些頭腦靈活、脫離了農業生產、專門從事個體經營活動的農戶,這些人以後成長為農村最早的“萬元戶”,他們的小攤點成為日後鄉鎮企業的雛形。這些小作坊由小變大、由弱變強、由村裏而進城,而今又從城裏返回到了村邊的國道邊。雖然經營項目變化多次、人員屢進屢出,但是這些小工廠的變遷,其實正映射出近三十年來時代的變化和人們思想觀念的演變。

說到307國道能夠在我村邊通過,這可是以前老百姓從來都不曾想到的事情。1997年冬季,村南的莊稼地裏,突然用白灰畫出了兩行白線。轉過年來,奇跡般地修成了壹條國道;再後來,國道上又修起了直通縣城的振興路,這條正對著我村村口的大道,縮短了我村進城的距離,也加快了我村融入現代化的進程。慢慢地公路兩旁,陸續建起了各種各樣的工廠,村民農閑時到廠子裏做工,農忙時節才去侍弄那幾畝薄田。再也不是以前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壹個汗珠摔八瓣”的傳統農民的形象。

現在農業生產條件也有了很大提高,機井和防滲管道都通到了地頭,只要壹插卡,就可以澆上地。收割和播種也都用上了農機具,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而原來修築的“十裏長城”,也由於取土墊宅基地以及影響農機具的進出等原因,被挖得不見了蹤影。村民的房子也有了巨大的變化,都蓋起了紅磚水泥的房屋,有個別條件好的戶還蓋上了樓房。現在村民的家裏,水電暖設施壹應俱全,電視、電腦、電動車也走進了平常百姓家,以前宣傳的那種“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樸素***產主義理想,早已在農村實現。現在,村民只要跨上電動車,不到五分鐘,就能到達縣城的超市和菜市場,買回最新鮮、最滿意的時尚商品。

由於生活節奏的加快,人們再也沒有時間去過那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田園生活,村南河坡那片菜地也沒人去管理,早已荒蕪多年了,人們對於田地的感情也不像老壹輩那樣親密了。記得兒時壹到栽種白菜的時節,全村老少、家家戶戶就會聚集到這片菜園,搶著從井裏提水澆菜,大雨過後又要搶著從菜畦裏往外淘水。而今,那口井的水位大大降低,人們再也不用搶著提水澆菜,人們寧願花錢到市場去買現成的菜蔬,也不願意去親身體驗那種田園帶來的快樂,人們已經逐漸淡忘了那段情感,甚至很少有人涉足這塊菜園了。

其實人們失去的絕不是壹片菜園,而是壹種生活方式,以及對這種生活方式的懷念。不可否認,這三十年來,家鄉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村民有了富裕的生活,舒適的條件,有了更多的娛樂方式。但是不管發生什麽樣的變化,有壹點是永遠不會變的,那就是:我的老家就住在那個屯,我是屯裏土生土長的人,別看村子不咋大,有河有水有樹林,鄰裏鄉親挺和睦,老少爺們更合群。

這就是我的家鄉,小村不大叫大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