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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作品不是哪壹件而是壹生

謝德慶:我的作品不是哪壹件 而是壹生

1974年的壹天,美國費城附近的德拉瓦河(Delaware River)上,壹個年輕人從壹艘由臺灣開往美國的貨船向下壹跳,偷渡到了美國。

2009年,紐約當代藝術館和古根海姆藝術館分別同時回顧了同位藝術家創作於紐約的兩件不同作品《壹年行為表演1978-1979》和《壹年行為表演1980-1981》。這兩件作品,壹是從1978年9月30日下午6點到1979年9月29號下午6點,在位於布魯克林某閣樓壹個不到6平方米的籠子裏,藝術家把自己獨自囚禁了壹整年。在公證人的監督下,他斷絕了所有與外界的交流,不與任何人交談、不閱讀、不寫作、不聽收音機、也不看電視生活了壹年,期間只是朋友定時送去生活必需品和偶爾開放的公眾參觀。另壹件則是從1980年4月11日下午6點開始,他每隔1小時在自己工作室裏打卡壹次,壹天24次,不間斷地持續了365天。同樣以“壹年”為期的行為表演作品,藝術家在接下的幾年時間裏又完成了三件。 通過這些作品,藝術家試圖探討人類生存中最本質的“生命存在”、“時間流逝”議題;藝評人和公眾則在這些作品裏讀到了對於人的自我封閉、接觸界限、生活底線的探索,以及藝術家極端的克制,還有強烈的慢性自我毀滅氣質。

這些作品的主角,藝術家謝德慶,正是當年偷渡到美國的臺灣年輕人。而早在2000年的第壹天,宣布結束自己的第六件行為表演作品《謝德慶1986-1999》(“十三年計劃”)後,他停止了藝術創作。

不再做藝術,謝德慶開始低調地面對生活。直到近些年美國重要美術館紛紛興起對行為藝術的強烈興趣和廣泛討論,謝德慶的作品以及他的影響做為行為藝術歷史脈絡的重要組成部分才被帶到了核心舞臺。炙手可熱的行為藝術家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c)盛贊他是行為藝術歷史上的“大師”,是她個人的“英雄”。謝德慶卻在采訪時笑著說自己早年的“地下”狀態並未受關註,姍姍來遲的廣泛認可,“和當年對非法移民大赦的到來壹樣,對我來講都已經太晚,沒有太多興奮的感覺。”

退出創作,生活也還得繼續。如今謝德慶和妻子住在紐約布魯克林壹棟兩層的小樓房裏,除了日常事務外,他壹直在整理自己早年的作品記錄和處理不定時的展覽以及學術邀請。行為表演的現場已經不復存在,對那些承載了作品含義的實物記錄和言談,謝德慶依然保持著狡黠而強烈的藝術家判斷,小心翼翼地區分什麽是有利於詮釋作品而可以被公眾看到,什麽是不能公開的部分。他也戲稱自己現在像是個藝術商人,“經營”著自己早年的創作,並且以此維持還算不錯的生活品質以及自由的權利。

即便要像生意人壹樣經營自己的作品,臺灣出生的謝德慶也還是拒絕了很多關於“華人”、“東方”的展覽邀請和分類說明,也否定了創作其他更具市場潛力作品的建議。他堅持自己的作品是藝術家在藝術本質範圍內通過藝術解決藝術的問題,不是行業上的“生意興隆”,更無關東方體系西方體系這樣的粗淺劃分。他創作的唯壹標準是能否“給藝術提出新的議題和推進方向”;如果沒有,他寧願選擇退出。因為藝術對他來講不是壹個職業,而是壹個人應該有的最基本的對人生思考的自由和權利。“退出”反而成了他維護自己藝術哲學純粹性的出口。

而就在謝德慶創作戛然而止的這些年,中國藝術家們卻開始飛奔向前。2000年至今,中國當代藝術成為全球性的時髦話題,展覽焦點,天價拍賣熱門以及收藏家爭相搶奪的寶庫,關於東方與西方,究竟重回東方傳統抑或擺脫東方背景回歸藝術本質的爭論也甚囂塵上。

此時謝德慶的“靜止”似乎更加誠實和需要相當的勇氣。他甚至不懼怕並且承認“江郎才盡”,他說:“妳問我現在做什麽,就是把我的生命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