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水鄉//沈海波
如果妳想相見，我在悲傷和快樂的十字路口——穆欣。
嗨，沈子璇，妳好！
昨晚在微信上跟妳說了幾件妳畢業旅行的事，至今意猶未盡。那我就跟妳說說我的烏鎮之旅吧。
這真是壹次愉快的旅行。
首先是心情好。
我徹底完成了自《黛玉焚稿》以來的第壹階段自我救贖。當我站在動車站的檢票口時，我沒有再感到恐慌。我甚至故意想要悲傷，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內心充滿了旅行的快樂，完全沒有負面情緒的容身之地。
二是成就感。
熟練地通過攜程預訂機票和民宿——不僅流暢，而且實用。尤其是第二天成功改簽火車票的時候，我真的很享受那種自信:我是主人，所有花哨的app對我來說都是工具。
我終於克服了對新技術的恐懼，覺得自己像壹個爬山的紳士:沒有他，善有善報，偽有所不為。
這是另壹種自我救贖。
然後就是新的體驗。
這次來烏鎮，我打算壹改之前住五星級酒店的習慣，找壹份苦飯，住在古巷老城區原來的小房子裏，只要幹凈就行。
當然，當面臨真正的選擇時，這並不容易。我采取了擱置降溫的方法，第二天早上下單。我放棄了烏鎮核心景區壹家叫昭明書院的超豪華酒店，選定了景區外壹家叫“曾經的慢”的民宿——這個名字吸引了我，只要144元壹晚。當然，攜程上沒有低於100元的民宿。
這真是從節儉到奢侈，又從奢侈到節儉。
我就跟乾隆下江南壹樣。我真的很想換換口味，吃個泡菜蛋糕。
從溫州老家出發，步行10分鐘到S1三洋濕地站，等10分鐘，S1次列車20分鐘開往溫州南，15分鐘換乘動車檢票口，40分鐘出閘。動車到桐鄉站後，排隊30分鐘，上車去烏鎮。
壹路春來，心中無限歡喜。
穆欣說，在過去，汽車、馬匹和郵件都很慢。
現在車馬快，但我還是自得其樂。我只是在車馬更替的節點縫隙中尋找木心的緩慢。
閔蘇靜，妳仍然可以聽到樓下主人的聲音和隔壁房客關上門後的咳嗽聲。
民宿不大，躺在床上就能聞到廚房裏主人為客人準備的香噴噴的油煙。
主人是當地壹對60歲左右的夫婦，住在自己的物業裏，帶著壹個壹歲左右剛開始學走路的孫子，還有壹個未婚的女兒幫忙打理店裏的生意。
有意思的是，我還在櫃臺上看到壹本2020年的臺歷，是他們壹家人的照片做的。應該是小孫子壹歲的時候家裏人在照相館拍的，男的西裝，女的旗袍。
同樣在臺歷上，我看到了他們小孫子的父母，是女主人介紹的，都在杭州蕭山機場工作，年收入30多萬。他們英俊漂亮。
我的小孫子端莊強壯，眼神細，不怕陌生人，親我。
我逗他玩，聽他嘎嘎的笑聲，就好像置身於壹個雞犬相聞的世界，頭發黃了，很開心。
穆欣美術館位於紮西烏鎮風景區。
第二天早上10買的票，下午3點才出來。
雖然這次烏鎮之行的最初目的是參觀穆欣美術館，但沒有遊玩的計劃。但是，人已經在景區了，我還在猶豫去不去。
要知道，我的道德潔癖挺重的，不按計劃做事，心裏很難受。
轉身就走，真是太迂腐了。此外，我在穆欣美術館享受了近五個小時的視覺盛宴和精神盛宴，我感到有點支撐不住了，所以我必須散步來消化食物。
最後我說服自己:我來了，就安全了，去溜達溜達。
男人，認識自己很難，但說服自己太容易了。
詩雲:
勝日尋水岸香，無限風光壹時新。
昨天電話裏，妳說妳還記得20多年前，我們壹家從寧波開車去過壹次烏鎮。烏鎮因黃磊劉若英主演的電視劇《人間四月天》的拍攝地而聞名。目前烏鎮門票的形象代言人依然是劉若英。我們也是第壹代追劇人。
只是很奇怪，我在河兩岸的老街上交替走來走去，壹路走到盡頭，卻找不到當年的印象。
我就像壹個夢遊者在舊時光裏遊蕩。身邊的小橋和回廊都鋪著青瓦，跟我記憶中的似是而非。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海默癥，記憶的爪子在腦壁上打滑。
據說烏鎮後來是由壹家上市公司整體轉型發展起來的。世界互聯網大會選址時，景區內的居民全部遷出。
事情變了，但不會改變那麽多。
後來我坐在手搖船上，搖槳的船夫叫醒了幾個錯人:
我現在正在參觀這個烏鎮。這不是我們當年打球的那個吳彼小鎮。
我們去了兩公裏外俗稱烏鎮壹期的東柵，2001對外開放。
我現在住的地方是紮西，也叫烏鎮二期，2007年才對外開放。
這真是:
暖風讓遊客沈醉，讓杭州成了汴州。
第三天早上，黃包車夫告訴我東柵到了的時候，我看了看前面的石橋和左邊大樹下的售票處。我知道我這次真的回到了夢寐以求的烏鎮。
毫無疑問，我現在下這輛三輪車的地方，就是我停放白色雅閣的地方。那時候沒有導航，我們就是這麽壹路開到橋上的。那時妳只有五六歲。
走過戴望舒筆下的這些長長的、孤獨的小巷，我們當初沒想到我老了會退居二線，更沒想到妳長大了會跑這麽遠去美國讀書。
昨天我還跟紅姐說，妳離開我們獨立生活已經快十年了: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留學三年。
在中國全世界的人都會說女兒是客人，在家裏要禮貌對待，以後都是別人的媳婦。
現在看來，男人才是父母家的貴客。當他們長大後，他們都想去外面的世界旅行，渴望成為世界的新主人。
當然，我們沒有想到，在我們經過的斑駁的棕色大門後面，有壹個院子，原來是穆欣的故居。
穆欣故居紀念館簡介如下:
穆欣，原名孫樸，成年後以“穆欣”為筆名。
1927年，穆欣出生於烏鎮東柵。
1943年，16歲的穆欣離開烏鎮前往杭州，兩年後他轉學到上海藝術學院學習。
1950年，穆欣的祖傳財產被沒收。
1982年，55歲的穆欣離開上海去了美國。
1995年初，闊別故鄉52年的穆欣從紐約回到上海，獨自壹人踏著風雪探訪故鄉。這是他少年離家後第壹次來烏鎮。
2000年，孫嘉園的土地和房產由烏鎮旅遊公司購買，從2001開始，歷時五年完成改造。穆欣親自將修復後的祖屋改名為“逸仙朱曉”。
2006年9月，79歲的穆欣回到家鄉，於2011年冬逝世，享年84歲。
巧合的是，由於維修，故居紀念館只開放前廳。看了下墻展廳示意圖，估計占開放面積不到五分之壹。
我不難過是因為沒在家裏見到妳。
當我擡頭看到懸掛在前廳的橫匾時，我恍然大悟:
如果說故居紀念館的策展理念是壹篇文章，那麽這塊橫匾就是在告訴我，這篇文章是倒敘寫的，而這塊橫匾上的木心書法四個字——臥東惜西——就是這篇文章的目光和結論。當我在穆欣美術館待了近五個小時，逐壹聽完穆欣在文學、詩歌、書法、繪畫方面的藝術成就，經過最後壹個手稿展廳的走廊拐角時，突然開了壹個洞，房間裏堆滿了書。壹開始我以為是工作人員忘記關倉庫的門了。
看探頭就知道是對遊客開放的階梯式圖書館。
百折不撓、倉庫式的書架上交錯擺放著書籍和數十張黑白頭像，都是毛主席以往標準畫像的大小，視覺上非常震撼。
好奇之下，我仔細翻看了樓上樓下的書，都是西方世界文學名著和哲學名著的中文譯本。
是的，除了《穆欣文集》，沒有壹本中國人寫的書。
我擡起頭，仔細檢查了壹遍照片。照片有50多張，都是西方歷史上著名的作家和哲學家，從古希臘的荷馬到現代法國的波伏娃。
是的，中國沒有人有臉，連穆欣都退休了。此刻站在東柵的橫匾下，我突然明白了紮西書墻的含義:
這是穆欣流亡美學的精神文化地圖。
穆欣，從烏鎮出發走向世界，流亡在千山，到天涯海角，流亡到他的祖國和故鄉。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這篇文章有點長。
我改天再和妳談穆欣。
陳丹青說自己是個“難伺候的老頭”。
但是老人年輕的時候，卻被稱為美男子！
再見！晚安！
2021 4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