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Xi安輕工業的發展，蝴蝶手表廠是壹個無法回避的標簽。在80年代的西北，蝴蝶機械表是時尚的愛情信物，表盤上的蝴蝶標誌見證了許多年輕情侶的浪漫。今天，在Xi安的少陵高原下，曾經輝煌的蝴蝶手表廠已經成為壹個廢棄的工業遺址。至於蝴蝶表廠的歷史，隨著時間的流逝，只剩下壹些零碎的片段，離開家鄉來到Xi安分廠的上海表廠老師傅，來自全國各地的工程技術人員，國內領先的進口設備，都隨著許多往事壹起在時間中消失了。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日本電子表異軍突起，猛烈沖擊以瑞士為代表的機械表市場，這場機械表與電子表之爭也波及到了中國。當時，文革結束幾年後，還處於鼎盛時期的蝴蝶表廠面臨著潛在的危機。1984年前後，壹批由Xi安鐘表業組成的訪問團到瑞士考察，為當時的鐘表業尋找出路。
本文是根據蝴蝶手表廠副廠長和陜西手表廠廠長當年訪問瑞士的經歷寫成的。只有了解過去，才能了解現在。雖然蝴蝶表廠的衰落並沒有因為這次瑞士之行而改變，但它提供了壹個觀察視角，幫助讀者從當時的外部環境了解蝴蝶表廠所處的時代，並試圖勾勒出當時的國際手表市場是如何沖擊西北最大的手表廠的。
由於時間久遠，本文只能提供壹個關於Xi安蝴蝶手表廠衰落的參考角度，或有疏漏。請讀者見諒，還望更多業內人士補充。
註:Xi安蝴蝶手表廠原名國營紅旗手表廠，於2004年7月1987更名為Xi安蝴蝶手表廠。文中涉及的兩個名字是同壹家工廠。
蝴蝶手表廠老廠區中門。
約1984，Xi安表業以紅旗手表廠為代表，組織赴瑞學習考察。當時除了紅旗鐘表廠，還有雷鋒儀器廠和配套廠的負責人。李雲典當時是紅旗手表廠的廠長。
當時的民族鐘表業如日中天，但隨著改革開放，壹些問題逐漸顯現。我們出國留學的主要目的是為Xi安的鐘表行業尋找壹個方向。在談瑞士之行之前，有必要了解壹下當時的壹些背景。
1，利潤大稅收大的鐘表行業
妳現在可能不明白。當時全國都在發展輕工業，鐘表行業是重點行業，利潤大，稅收大。比如Xi安的紅旗手表廠，是輕工業部直接投資的唯壹壹家，規格相當高。當時花了75萬美元進口關鍵精密加工設備，直接從中研院等地抽調技術人員支援。上海鐘表廠特別扶持了65，438+000多名老師傅和各車間骨幹。其他手表廠由地方政府建設，如北京、上海和天津。紅旗手表廠也是西北地區最大的手表廠。
途遠網絡
為什麽要強調鐘表行業是盈利的，是納稅的？其實和現在追GDP是壹樣的。蝴蝶手表廠成立於1968，正式投產於1972。後來其年生產能力約為100萬，按當時的標準算是大企業。到1988年，蝴蝶手表廠實現工業總產值102億元，累計利稅4.7億元，為陜西輕工業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手表在發展之初就賺了很多錢。最早的ss1手表在上海制造成本最低，每塊8元，蝴蝶手表廠成本第二低，每塊11元，其次是天津東風手表廠，每塊12元。當時壹塊表的最高價格是120元，相當於壹些工人半年的工資。扣除成本，大概有100元，都是利稅。當時的蝴蝶表廠基本都是滿產滿銷，工人加班加點趕產量。
當時機械表行業的稅收定為43%，激發了全國各省市建表廠的熱情。從最開始的十幾家到後來的至少壹百多家，蝴蝶手表廠也是靠提供技術力量支持在外地建廠，比如延安、漢中的手表廠。石家莊(手表廠)因為生產不出零件，經常去工廠求助。這種盲目發展和擴大產能也導致了市場的快速飽和，這幾乎不是鐘表行業衰落的原因之壹。
為了便於鐘表業的發展，輕工業部組織了壹場戰役，發展了統壹的機芯。蝴蝶手表廠高級工程師高振華，參與了壹款統壹機芯的國家設計。這樣所有工廠都用同壹個機芯，便於互補調度。
後來隨著人們需求的變化，手表從單壹的計時功能發展到多種款式和功能，各個工廠在統壹機器的基礎上開發出單日歷和雙日歷手表。機器的機芯太大，所以我們廠重新設計了壹款15.3mm的女表，表盤有指甲蓋那麽大，是國內最小的組裝直徑，但是這款女表無法量產，最後只能停了。
這時候深圳來了壹些電子表，廠裏有人去深圳批發電子表，賣的便宜，比機械表準。
2.訪問瑞士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Xi安鐘表業組織了此次訪瑞活動。
在國內，Xi安、上海、北京、天津的手表制造技術算是壹流水平，1970 1981年。在全國鐘表行業12質量評比中，蝴蝶手表廠8次名列前三，7次獲得第壹名。
自動化車間
這次出國，我們參觀了瑞士的電子表生產線、多工位銑床、主機廠、自動機床廠和鐘表展廳，也了解了瑞士對市場形勢和鐘表行業發展的看法。說實話，瑞士和中國還是有壹定差距的。
瑞士人做事特別嚴謹，整個加工過程壹點都不差。當時我們在外面參觀，瑞士工人在低頭工作，沒有受到影響。如果在中國不壹樣，大家都站在裏面看。此外，瑞士人8點下班，5點收拾好東西，開車回家，不像中國，他們下班後工作更多，盡可能晚地離開。瑞士商店在星期六和星期天是關閉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整個鐘表行業發展模式的不同。國內鐘表行業多為全能工廠，大而全。比如Xi安要造手表，有專門的表殼廠造手表，有專門的手表機床廠造設備，連掃地設備都齊全。壹切都完成了。
但是瑞士不壹樣。瑞士很多工廠配備的人不多。他們只掌握關鍵步驟。軸承是瑞典的，液壓部件是美國的。他們強調的是專業分工，基本沒有大型的、全方位的企業，更不用說社會企業了。
當時在瑞士的電子表廠，電路板不是壹塊壹塊的，已經像膠片壹樣了。我們在瑞士看到了新開發的三代電子表“SWATCH”。瑞士人給了我們每人壹個“斯沃琪”的樣品，我的表走得很準。
瑞士號稱“鐘表王國”，機械表特別厲害，但很多人不知道電子表的鼻祖也是瑞士人。瑞士人最早開發了電子表，但是他們沒有重視自己的潛力，高估了電子元件的難度，所以繼續做機械表，他們的師傅都是高水平的。因此，電子表技術被日本引進繼續研究和發展，這逐漸降低了應時的電子和微調電容器的成本。當時的表是計時工具，電子表的精度比機械表高，徹底毀了瑞士。等我們去了，電子表大概會占全世界的三分之壹。
面對這種情況，瑞士財團舉全國之力支持電子表的發展，通過三代電子表“斯沃琪”抵抗日本人的攻勢。但是瑞士人從來沒有丟過機械表，所以最後雖然日本電子表在數量上打敗了瑞士，但是瑞士機械表的價值壹直很高，這是有它的科技水平支撐的。另壹方面，我們壹個都沒學，電子表和機械表都沒學。
3.機械表和電子表之爭已經蔓延到中國。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中國有幾百家機械表廠。現在，只有天津手表廠還在生產。為什麽不能這麽快完成？這有很多原因。盲目發展是壹個原因，電子表的沖擊是另壹大原因。
了解國際形勢，再了解國內形勢。
電子表的出現對機械表市場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當時電子表的優勢很明顯，精度高，機芯體積小，容易變換各種顏色和款式，是機械表無法比擬的。機械表的另壹個特點是表殼要隨機移動，可以開發的款式和顏色相對有限。
當時深圳已經有很多組裝廠，是直接從香港進口的電子表機芯，日本生產的2035電子機芯。掛牌價才6元。大大小小的組裝廠，弄個10的組裝工，扣表殼，手表手帶，加上加班費壹天七八百就上去了，租個房間，不花錢弄點桌子。像國營機械表廠，從頭到尾建壹個表廠都是要花錢的。壹塊手表有100多個零件，連螺絲都是自己生產的，成本上幾乎沒有優勢。
而且當時機械表的稅還是43%，電子表的稅才14%。深圳特區電子表組裝廠在成本低廉的情況下，還享受到了“三補壹，不補二補三”的優惠政策，這是當時像蝴蝶表廠這樣的國營表廠無法比擬的。當時的要求是電子表70%要內銷，30%出口。但是，幾乎所有的手表廠都願意賣給中國。比如壹塊飛亞達電子表，在國內賣198元，在國外很便宜。
為了抵禦電子表的沖擊，當時輕工業部在北京組織成立了前門器件廠，專門生產電子元器件，北京、天津也建立了電子表廠，但此時已經太落後，無法重新開發電子表。日本人通過修整步進電機的電容已經賺夠了錢，我們根本不可能和安裝了別人機芯的手表競爭。其實上世紀60年代，中日兩國的電子水平不相上下，文革的延遲比日本晚了20多年。技術的發展要靠腳踏實地的去做。這些技術上的差異不是當時個人可以改變的。
1983荷蘭留學生李勇在Xi旅遊時拍攝的蝴蝶手表廣告。
當年，上海老師傅被動員來到Xi安。已婚有子女的有100多戶，機修、理化、裝配、自動化等車間都有主要領導和技術骨幹支持。他們甚至運送煤球，這並不容易。按照當時三線建設的要求，選址在長安區(當時的長安縣)，但現在因為地處農村，遠離市區，無法利用城市所能提供的路、水、暖、電等便利條件，壹切都得自己建設。全廠有800人做後勤助理，還有各種郵局、電影院、食堂、女職工哺乳室，間接成為蝴蝶表廠的改造。
在電子表的沖擊下，世界各地的手表廠只能轉型自救。蝴蝶手表廠與西光廠合作生產“華山AE-2”型135快門。快門也是計時裝置，加工精度略低於手表。於是，利用手表廠退役的閑置設備，成立了快門車間。鐘表機床廠已經成功地研制出香煙制造機和煙蒂，並開始介入煙草工業。表殼廠生產了壹臺臺式輕型印刷機。寶石軸承廠轉型最成功，“太陽牌地殼”跨行業發展，至今仍在。
隨著時代的發展，包括蝴蝶表廠在內的鐘表行業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壹代人的青春已經隨風而逝。
這是那年去瑞士旅遊的照片。前排最右邊拿著黑色皮包的瑞士包世哲陪著我們去了各個廠家。前排左為李雲典(蝴蝶手表廠)，左為李(德語翻譯)，第二排為徐久康(表殼廠廠長)，左為毛傳福(零件壹廠)，左為何永林，最後壹排中間為孟(儀表廠)。
整理|圖圖|貞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