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48全文終止

現在是深秋，但是陽光真的很好。人仰望藍天的時候，眉毛會酸酸的。樹上的葉子開始慢慢變黃，然後悄悄滑落。我有多久沒看到這麽晴朗的天空了？葉楓在心裏問自己。他躺在草坪上，穿著壹件薄薄的黑色毛衣，壹條水洗牛仔褲，壹頂灰黑色的棒球帽扣在臉上。從帽子的縫隙裏，他隱約能看到他瞇著的眼睛，旁邊放著他的吉他和心愛的溜冰鞋。葉楓已經在這片草坪上躺了壹個下午了。南華高中的草坪是他們畢業後才種的。原來這是老音樂教室。閉上眼睛，葉楓仿佛能看到排練廳裏彎曲的天花板和閃爍的燈光，木質排練臺上斑駁的油漆，透過朝南的窗戶透進來的金紅色陽光，光束中間細小的飛揚灰塵，樂器室裏始終彌漫著壹股松香的味道。現在音樂教室已經搬到新教學樓了，葉楓還沒有看到它。不過，聽說設施很不錯。"這幾乎足夠壹個正規的交響樂團演奏了."這是郎先生說的。畢業幾年，學校變化很大。舊教室已經拆除，新教室已經建成。熟悉的地方似乎壹夜之間變得面目全非。當然更美好，但是很多承載著美好回憶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了。在壹起的那些日子，在我的記憶裏似乎都模糊了。葉楓盡力回憶簡單的教室和那些快樂的日子。時間慢慢流逝，回首往事，葉楓發現過去的幸福壓迫著他，仿佛被放大了。最近幾年，朋友們分散在全國各地，去了英國的楚田歌，又回到了南韓的庫奇。東東和他在外地讀書的雙胞胎...很難再像以前那樣聚在壹起了。“我不在乎。”葉楓低聲告訴自己，但他仍然嘆了口氣，心裏知道這只是安慰自己，他越來越孤獨。他長大後真的是這樣嗎？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音樂比賽前，父親對自己說的話。其實在我心裏，葉楓清楚地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愛，就像他對父親不容置疑的感情壹樣。但如果把這種感覺拿出來，兩個人都顯得有些尷尬。況且他們都是自大的人，容不得別人忤逆。這種壹模壹樣的脾氣讓他們依然矛盾。昨天，周六，他會像往常壹樣回家吃飯。雖然他堅持不和父親住在壹起，但是每個星期，至少有壹天，兩個人會壹起吃晚飯，然後長談壹夜。雖然有時候也會面紅耳赤，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和諧的。昨天爸爸特意叫他早點來，說有事情要告訴他。在電話裏，父親猶豫了，但在葉楓的壹再追問下他沒有吐露。就說:“妳來了就知道了。”下午，葉楓很早就趕到他父親的住處，路過壹家花店。他想了想，買了壹束粉紅色的康乃馨。房子很大，住的人很少。這束花可以增添壹點亮色。壹進院子，他就聞到了壹股美味的燉雞味，這讓葉楓想起了他小時候媽媽給他做的菜。但是我父親不在他平常的書房裏。葉楓循著香味走到廚房門口。燉雞的味道真的是從廚房傳來的。我聽到父親的聲音:“好了，峰峰快回來了。記得放月桂葉。這個味道是他最喜歡的。”“是的，我有。請幫我遞壹下大蒜。”壹個溫柔的女聲回答道。站在門口，他幾乎懷疑時光倒流，自己在父母的保護和呵護下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時代。然而，當他打開門時，他看到了穿著圍裙的米太太和正在幫助他的笨拙的父親。她父親的臉上充滿了微笑和溫柔的表情。葉楓很難相信她嚴厲的父親會有如此溫柔的表情。米夫人也容光煥發，喜氣洋洋。葉楓在廚房門口站了很長時間。廚房裏的兩個人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做飯，不時相視壹笑，他們沒有發現葉楓在門口壹臉落寞。也許我是多余的人。這樣想著的時候，葉楓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留下這束康乃馨，把它們放在客廳的桌子上。他註意到客廳桌子上的桌布也是新換的，淡雅的淡紫色，適合這束康乃馨。也很適合搭配米太太的白毛衣。葉楓在草地上翻了個身，把帽子稍微擡了壹點，這樣就可以看到太陽壹點壹點地下沈。快4點了。星期天學校裏真的很安靜，沒有鳥兒在唱歌。只有吹在樹枝上的風發出微弱的沙沙聲。下午4點陽光逐漸消失。其實像米夫人這樣溫柔有教養的女人，很適合做父親。葉楓看著天空中的雲，想到他已經孤獨了這麽多年。是時候有人照顧他了。但是葉楓仍然無法擺脫他的不快。其實，與其說是不開心。不如說是希望破滅後的壹種孤獨。我想起昨晚做的夢，夢見小時候，爸爸牽著小葉楓的手，走在人群中。他們在找葉楓的母親。人太多了，我找不到。遠處有壹個白色的身影似乎在向他們招手，他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擠了過去。但不是我母親，而是米夫人。爸爸大步走向他們。米夫人像母親壹樣拉著父親的手。小葉楓想對父親說:“妳認錯人了。這不是她媽媽。”但是無論她怎麽努力，她都不能說話。語言像壹個零件壹樣脫離了她的身體，她看著父親和米夫人手挽著手走了。在夢裏，她急得滿頭大汗。當她醒來時，發現豬“優等生”在舔自己的額頭，額頭是濕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尖子生”的口水。轉身望向窗外，半圓的月亮穿過窗檐和對面房子的縫隙，外面傳來蟋蟀的“唧唧”聲，斷斷續續。這個夢讓葉楓清楚地看到了他心中多年的壹線希望，希望回到像以前壹樣滿意的生活，擁有父母完整的愛。希望爸爸媽媽有壹天能再在壹起。雖然這種希望看起來是那麽的不切實際，甚至他會嘲笑自己的幼稚，不敢因為這種嘲笑而多想，但它在他心裏又是那麽的真實，就像堅硬土壤裏的堅果，壹旦氣候和土壤合適，隨時都有可能長出根來。盡管葉楓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我母親在日本有自己的家。反正他的孩子再也不會和他爸爸在壹起了。這個希望只是他夢想的基礎。但當他親眼看到父親和米夫人在壹起時，他仍然感到壹種無助感。好像世界大了，就不需要他自己的地方了。事實上，米夫人對葉楓壹直很好。記得媽媽剛走的時候，因為沒人照顧，爸爸就把小葉楓帶到了單位。米太太是壹位秘書，壹直帶著小葉楓到處跑，帶他回家照顧他。那時，葉楓整天呆在米太太家裏，晚上不肯回去。很多次他都以為米夫人是我媽。後來，在她上小學的時候，米太太也去看過。學校裏的許多學生和老師甚至認為米夫人是葉楓的母親。幾年前，米先生意外去世。當時還在上初中的甚至讓米太太住在自己家裏。後來和父親鬧翻了，不常回家，但米夫人還是會時不時去看望他，幫他打掃房間，做飯。桀驁不馴的聽慣了，只聽得米夫人幾句話。多虧了那些年的米夫人，才沒有讓父子倆劍拔弩張。與父親和好後，米夫人高興得哭了。有時，葉楓想撮合她父親和米太太，但這只是壹個想法。當她看到糜夫人和她父親真的在壹起時，葉楓仍然不自在。這麽多年，她的母親對於來說已經成為壹個抽象的概念，壹個集美與溫柔於壹身的概念，不能等同於任何壹個具體的人，米夫人也不能。天黑了。葉楓懶洋洋地起床，拍拍身上的幹草梗，拿著吉他和溜冰鞋回家了。走出校門，他回過頭，看到了蹲著沒有表情的教學樓和他拉長的影子。下車後，我慢慢走到自己住的小屋門口。我正要用鑰匙開門。葉楓突然看見壹個苗條的身影站在屋檐下——叢蓉。她穿著壹件淺藍色的羊毛裙，壹雙棕色的小靴子，手裏提著壹個大書包，在風中等待。葉楓大步走過去，聽到了腳步聲。叢蓉回過頭，看見葉楓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怎麽在這裏等？為什麽不打我手機？”葉楓接過叢蓉的書包問道。“這沒什麽。我做完輔導後就來看妳。妳不在的時候就等壹會兒吧。”叢蓉回答。“順便問壹下？”葉楓轉過身去看叢蓉的眼睛。夕陽余暉中，叢蓉眼中的羞澀壹覽無遺。葉楓笑道:兩人相戀壹年多了，叢蓉還是和高中時壹樣害羞。“為什麽妳的手這麽冷？快進來，不然妳會感冒的。”葉楓拉著叢蓉的手說。“沒有...這很重要……”，從容小心地縮回了手。“哈哈哈。”葉楓真的忍不住笑出聲來。從容的臉更紅了。葉楓在房間裏坐下來，打開煤氣爐燒水。叢蓉抱著“尖子生”餵牛肉幹，“尖子生”在叢蓉懷裏壹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壹邊吃壹邊不停地哼著歌。“葉楓……”從容低聲叫道。“為什麽？”葉楓從廚房回來，看著叢蓉尷尬的表情。“昨天...妳和妳父親又有麻煩了？”康容問。葉楓的臉沈了下來:“他又告訴妳了嗎？為什麽他什麽都要告訴妳？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兒子，壹切都要靠外人傳達。”叢蓉縮在沙發裏，低聲重復道:“外人……”“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楓試圖解釋，但他放棄了。我不是壹個好說話的人，我不喜歡解釋任何事情。長時間的沈默後，叢蓉擡起手擦擦臉。他站起來，輕聲說:“天快黑了，我還是回去吧。”薄薄的暮色從背後傳來，讓叢蓉的臉黯然失色。只有她的眼睛能看得清楚，淚水盈眶。她抿了壹口嘴，轉身握住了門把手。葉楓走上前去，從後面抱住了叢蓉。“對不起，不要走...我只是...只是……”葉楓的聲音短促而含糊。叢蓉的手僵在把手上。有時她不知道如何與葉楓交談。這個男生總是讓她心痛。